所以和張老四分開,吳遠走到了村部西頭,一拐彎,就見老丈人正站在村部門口。
跟老許頭和李會計說着閑話。
吳遠把張老四的事兒跟老丈人一說,老支書聽了直跳腳,破口大罵。
“爹,不至于,不至于。”
吳遠慌忙攔着,連帶着老許頭都跟着勸道:“别生氣,張老四什麼樣人,你早該心裡有數的。”
李會計更是轉移話題道:“這是小事,眼瞅着快中午了,你要看兒子,趕緊去。”
北崗的習俗,上醫院看望病人,必須逮着上午去。
準确地說,中午十二點以前。
自家人,也是如此。
吳遠也跟着催促道:“那趕緊地吧,爹,我讓明朝送你去。”
老支書老臉上甚是挂不住,背着手被推着走,偏偏還嘴硬道:“那個不争氣的,我才懶得去看他。還不是你媽,做了鍋雞湯,非讓我給送去。”
“是是是,就勞煩爹你跑一趟了。”
吳遠一邊安撫着老丈人,一邊跟老許頭道:“許叔,你幫我在喇叭裡喊一嗓子,叫明朝開車抓緊去我家一趟。”
老許頭揚揚手:“放心吧,我這就進去喊。”
陪着老丈人回到自家小樓,劉慧果然早把雞湯炖好了,正在煤氣竈上小火煨着。
眼見老丈人過來,嘴上忙不停地絮叨:“你怎麼才來呢?一會該過點了。”
說得也是中午這個點。
所以吳遠解釋道:“不急,媽,我讓明朝來送爹去。”
劉慧瞧了眼老丈人,心照不宣地嘴角一揚。
個死老頭子,還想偷偷摸摸去的。
真是越過越回去了,心眼越小了。
沒過一會兒,馬明朝開着銀色桑塔納到了,不聲不響地在門口,拿着撣子,撣着車身上的泥灰。
老支書抱着個保溫桶,亦步亦趨,一臉别扭地出來。
馬明朝立馬反應過來道:“老支書這是打算去看猛子吧?”
結果看見吳遠背地裡沖他擺手,這才連忙收回道:“瞧我這張嘴!老支書你上車,我開慢點,保證湯不會灑。”
銀色桑塔納行駛在鄉間的石子路上。
保持湯不會灑,不僅對駕駛技術要求高,而且對路況也要了然于胸。
好在這條路,馬明朝早跑過不知道多少回了。
什麼地方有坑,什麼地方有大點的石子,他都一清二楚。
然而讓他頭疼的不是車開得好不好,而是跟老支書這一路上,不知道該聊什麼。
實在是上車前多那兩句嘴,有點把天聊死的嫌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