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建設身為三舅,今晚喝得有點懵。
事實上,自打過年以後,他提了副處,進了浦東新區工作,就一直有點懵。
變化接二連三。
仿佛是一把前半部分打得稀巴爛的牌局,驟然明朗起來,一張張大牌接連而出。
讓人猝不及防的。
“之前見着你丈母娘,我這當哥哥的,還心生愧疚,覺着沒把她從水深火熱之中接出來,挺對不住她。誰曾想,到頭來,我這個老娘舅,反而要沾你們的光咯。”
“三舅,瞧你這說的哪裡話?”
“心裡話,”劉建設喟然道:“老白的變化,相信你也看出來了。但其實作為我的角度,感受最直接,最真切。”
吳遠點點頭。
老白有點變化,其實也在情理之中。
甭說體制内,就算是體制外,那不也講究一個檔次、層面的麼?
連黃老都跳腳覺着,丁老和李老沒資格和他盤同樣打小的紫檀木手串呢。
一路上,聽劉建設發了不少類似的牢騷,吳遠也就悶頭聽着。
怕是三舅除了自己,也沒人敢這麼毫無保留地往外倒了。
即便是對三舅母姜藍,也一樣有顧忌。
人到中年嘛。
兩世為人的吳遠,能體會這一點。
銀色桑塔納把劉建設送到了豫園,交到了姜藍手裡,吳遠謝絕了三舅母的邀請,直接上車離開了。
回到教職工小區的家時,卻發現呂歡拿着書本,坐在自家門口,巴巴地等着誰。
一見吳遠出現,呂歡站起來了,聲音甜甜地道:“吳叔,你回來啦?”
吳遠這才明白過來,“喲,歡歡,你這是在等我?”
呂歡欣然道:“當然,我爸已經回來了。”
“可是小龍蝦再好吃,也不能天天吃。你放心,叔叔下回燒的時候,一定給你留。”
呂文清和付秋聞言也露出頭來。
呂文清趁機對媳婦道:“瞧見沒,吳老弟也有比我回來晚的時候。”
付秋白了他一眼,關切地問吳遠道:“吳老闆,怎麼樣,要不要來杯蜂蜜水?”
吳遠擺擺手:“沒事,嫂子,呂老哥,你們忙你們的。”
呂文清也是一臉遺憾:“瞧你這樣,我也不能讓你陪我喝第二場了。”
不等吳遠回應,付秋就瞪他道:“你歇歇吧。”
說完,就關上了門。
吳遠回到自家,先倒了杯水,一飲而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