講話之中的幾處引申和閃回,都充滿了随意性。
陸萍不得不相信,老闆這番話,純屬現場發揮,信手拈來。
作為一個體制内幹部的家屬,陸萍猛然發現,看起來年輕張揚的老闆,在談話講話上,絲毫不遜于體制内的老油條。
無怪乎能跟徐長盛談到一塊去,而且絲毫不落下風。
老闆這人,心智成熟的,超乎自己的想象。
怪不得每次回到北崗,跟老陳說起吳遠,這家夥總隊吳遠贊不絕口。
會後。
吳遠看着陸萍送來的年終獎勵方案,大筆一揮,就給批了。
又要馬兒跑,又要馬兒不吃草。
這種事兒,吳遠幹不來。
況且,眼下兔寶寶闆材廠還是一片藍海市場,正是利潤空間優厚的時候。
多喂點好草料,這片藍海市場才能被開發拓展得更快更好。
臨走的時候,王敏亞把老錢帶出來了。
老錢手裡頭還捧着一個賬本,王村木材加工廠的賬目。
吳遠連接都沒接,就擺擺手道:“有王廠長把關,我就不看了,我這還要趕着去看瓷磚廠呢。”
相比于王敏亞的腰闆硬挺,陸援朝和裴娜的腰闆就軟活多了。
這數月以來,瓷磚廠初建至今,還處在一片工地之上。
瓷磚廠的簡易班底,攏共八人,就在工地旁邊的簡易工棚裡辦公。
那條件自不必說了。
别說暖氣了,就連門窗都不那麼嚴實。
所以這天寒地凍的,吳遠從車上下來的時候,眼見着裴娜蜷縮在一件軍大衣之中,不停地呲着鼻子,鼻頭還通紅通紅的。
“喲,裴副廠長,你這是帶病上班啊?”
裴娜小嘴一撇,難得示以小女人的柔弱道:“老闆,我哪裡曉得從零開始籌辦一個廠子,會這麼難呀!早知道,我就老老實實地在兔寶寶幹個财務經理算了。”
吳遠笑道:“行啊。你現在後悔,我現在就能把你調回去,我最見不得下屬委屈自己個了。”
“别别别,”裴娜連忙攔道:“老闆,瓷磚廠籌辦至今,我罪也受了,苦也吃了。這時候再回去,我多虧呀,我還是堅持堅持吧。”
雖然說得是沉沒成本,但裴娜未必不是真心。
受人管和管别人,本身就是兩種選擇。
裴娜真能在兔寶寶闆材廠安穩地待下去,當初她就不會從市醫院裡離開了。
人嘛,有所求,自然就好駕馭。
吳遠說話間,接過陸援朝散過來的煙,跟着衆人就站在工房這邊,眺望着剛起到腿肚子的廠房。
“天這麼冷,都停工了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