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獨自一人,站在一家雜貨鋪的櫥窗前,彎腰看着裡面的八音盒,目光雖亮卻有些渙散。
我躲在拐角處的圍牆,靜靜地看着他,烈陽映照着他的臉,仿佛可以看到光。
他為何在這裡?
我連忙掏出口罩戴在臉上,帽檐也往下壓了壓。
他臉色恹恹似乎很疲倦,像是感覺到我的存在一般環顧四周。
又茫然地低下頭,靜靜地看着八音盒。
他這個樣子仿佛一個懵懂的小孩,我還從未見過他如此,心裡不由得一緊。
緊接着,他雙手抱頭,一副很痛苦的樣子又帶着幾絲瘋癫。
我下意識地踏出一步,又及時收回。
離婚那天劇烈的絞痛感又浮上心頭,我一邊捂着胸口一邊注視着他。
好在他這異樣的症狀很快恢複了,面色如常,眉頭卻緊緊簇在一起,眸子裡是可以将人淹沒的憂傷,仿佛沉淬了無數痛苦。
直到他轉身離開,身影泯沒人海,我才緩緩走出,走到他剛剛站定的地方,瞧着櫥窗裡的八音盒。
這個八音盒整體色調為粉,上頭立着一個少年一個少女,背對而立,少女長發飄搖,手裡正拉着小提琴,少年一臉享受地閉着眼。
仿佛看到了當初,我纖手伸出,遞給曲将樂禮物的場景。
這個八音盒和我十九歲時送他的八音盒很相似,那天是他的生日。
結婚後沒多久,那個八音盒便壞了,整整九年,扔在雜物間,沒有拿出來過一次。
想到這兒,我瞬間五味陳雜。
他不愛我,卻記得我,這也足夠了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