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嘿,真是陸沉!”胡應龍叫道:“南哥,咱等的人終于來了!”
段四九很是無奈道:“你怎麼不早來呢你!”
李向南朝有些幽怨的他擺擺手,把陸沉的大包裹拉了拉,“陸沉,我是你班長李向南,咱都是同學!你要是想去報道,把包裹給我,你快跑去!”
“不用!”陸沉固執的搖搖頭,咬牙堅持着,但已然能看出他的窘迫和身體上的吃力。
“服了!”段四九攤了攤手,“你看吧,他還不承咱的情!算了,咱還是别插手了!反正他誤了時間,要被退學了……”
他大概是氣壞了,本來沉默寡言的他,今天倒是說的挺多,看來是情緒上頭了。
嘎吱!
陸沉卻破天荒的頓住了腳步,臉上浮起難以置信的神色,驚疑無比道:“你說什麼?!”
見他停步,李向南拉了拉段四九,解釋道:“陸沉,報到的時間過了,學校這邊給你的最後時間是今天五點半,如果你不來,就讓你退學!”
“啊?”
聽到這話,陸沉蹭蹭蹭的退後了三步,此時此刻,他臉上忽然湧起無比絕望的神色,真的好似曆經了千辛萬苦九九八十一難取到了真經,卻是個假經的失望。
“為什麼?!為什麼?!老天為什麼對我如此不公?!我到底做錯了什麼?!”
一瞬之間,陸沉猛地薅起自己的頭發,痛苦的叫了幾聲,蓦然又擡起頭,哭道:“不,不能這樣,不能這樣的,我好不容易考上大學的……”
說完,他咬了咬牙,再次提了一口氣拼了命的往前跑,結果心太過急切,腳踢在了道牙邊,一個踉跄帶着足足幾十斤重的大包裹一頭栽倒在地。
“……”身後幾人,包括李向南全都驚了,趕忙上前把他扶起來。
李向南抓住他肩頭那根麻繩背帶,鄭重道:“陸沉,你快去找系輔導員鄭老師,一定要好好說,東西交給我們,快!把你脖子上的挎包帶上,快去!”
“……”捂着腦袋擡起頭,陸沉足足怔了五秒鐘,這才反應過來,答應了一聲,脫掉兩條綁縛的麻繩,帶着挎包跌跌撞撞的朝前跑去。
王德發過來幫李向南提包,一搭在手上,臉就變了,“我去,這特麼裝的啥?怎麼這麼沉?那小子搞什麼?真把家搬過來了?”
這包裹是用布縫的,頂端有一排扣子,四周還有不少布款兒,被陸沉挂了不少東西。
有鍋碗瓢盆,有草席,有洗漱用品的網兜,也有好幾雙棉布鞋。
“嚯!啥味兒啊這是?!”
胡應龍過來準備跟王德發分着拿,剛一湊近就聞到了異味,馬上跳開了。
段四九皺了皺眉,破天荒的沒去評判陸沉的包裹,眼神望向了他離開的方向,若有所思。
李向南沒有嫌棄,把側袋子中的布鞋掏出來,便知道這就是異味的來源。
六雙布鞋打了不少補丁,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,全是厚厚的灰塵,污泥、髒水、血迹哪哪兒都是,鞋底有厚有薄,薄的更為老舊一些。
他在農村經常穿母親納的布鞋,知道這意味着什麼。
“陸沉很可能是一路走過來的,這些鞋很可能陪他走了十萬八千裡!”李向南斬釘截鐵的說。
“啊?”王德發一愣,瞳孔震動不已。
“靠走路來上學?他家在哪兒啊?這麼窮……”胡應龍詫異萬分,可話沒說完就看到李向南回頭看了他一眼,趕忙自己就把嘴捂住了,“對不起南哥,我不是故意說的!”
李向南點點頭,他知道胡應龍應該是理解不了這事兒,貧窮的滋味,這位大少爺大概是不能感同身受的。
但他深有感觸,他也是農村出身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