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當日就被皇上的口谕責罵的一臉灰敗,如今也是拖着病體。卻還要上乾清宮自辯清白。
不管是不是能辨的明白,叫一個老臣上殿自辯清白,這本就是一個侮辱。
這之後,索相的威嚴便會大大折扣。
而太子爺,奉命責罵索額圖之後,便也就病了。
隻是,事到如今,他也不能稱病,隻是要撐着每日裡上朝。
他唯恐自己一說病了,就又是許多是非。
十一月底的天,已經是冷的異常了。
今年真多雪,索額圖進宮,一路從東華門進了紫禁城。
畢竟隻是外姓官員,就是鼎盛的時候,也不能帶人進來。不過是有太監在裡頭接着罷了。
如今他眼看着是倒黴了,自然沒有哪個太監敢不開眼的上來伺候,萬一被上頭瞧見了,隻怕是立時三刻拉出去就是個亂棍打死的結果。
所以,索額圖一個人,蹒跚着腳步,拖着病體,從東華門進了紫禁城,一路走過文華門,穿過長長的宮道又過了崇樓,過了景運門,便就在乾清門外頭了。
雪下的大,索額圖撐着傘,這會子已經是整個人都要麻木了。
手冷,腳冷,心冷。
他出身尊貴,打小錦衣玉食的長大。未及辛苦,就做了官。
幾十年下來,一路順風順水,如今官至内閣,是多少人一輩子求不來的榮耀?
何時……自己撐傘?
可是眼下,他雖然手腳冰涼,渾身乏力加上時冷時熱,卻也顧不得了。
更要緊的是面子吧?
眼下,裡子面子都沒有了,他要如何自辯才能叫皇上息怒呢?
就是息怒,隻要皇上息怒了,這件事就能小事化無。
哪個官員身上沒有一點事情?
關鍵是,他身處的位置不同,這小事,就成了大事,成了天大的事。
索額圖長歎一聲,将傘放在地上,整理了一下官服,便擡腳進了乾清門。
禦林軍根本不看他,隻一排排站在雪地裡,就像是雕塑一般守護這乾清宮。
索額圖掀起衣擺,一步一步往上走。
待走到了乾清宮前面的空地上,便一把掀起衣擺,跪在那裡,大聲道:“老臣索額圖叩見皇上,皇上萬歲,萬歲,萬萬歲!”
自然不會馬上有回應的,索額圖跪在雪地裡,身子都抖了,才見闫明春出來:“哎喲,索相,您這是怎麼話說的?皇上忙着批折子呢,您快起來,進去歇着。這冰天雪地的,凍壞了可怎麼好啊?”
“多謝公公,老臣自知有罪,沒有關好門下,老臣就是跪着死在這,也是老臣罪有應得!皇上既然忙着,老臣等着就是,雪大,公公快回去。”索額圖臉色已經凍得鐵青了,勉強一笑,胡子上都是雪花,都成了一坨一坨的。
闫明春看着他,歎口氣:“也罷,索相再等等也好。說着,就将帶出來的鬥篷給他披上。”
索額圖謝過,想着這紫禁城裡兩個大太監,李德全第一,闫明春第二。
這李德全,是個鐵石心腸,皇上說什麼就是什麼,其餘,你求也沒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