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暢春園裡,梁太貴人卻掙紮在生死之間。
她三日前就不好了,可沒有人管她,每天隻有一個婆子給她端來飯菜。
如果……那算是人吃的飯菜的話。
一碗長黴發臭的米飯,和一碟子根本看不出什麼的菜。都已經不知放了幾日了。
如今是盛夏,這樣的東西,便是給豬狗也是不吃的。
自打被太後懿旨降位之後,她又挨了一頓打。
二十個闆子都是實實在在打下來的。
之前挨的那一頓掌嘴都沒有好,如今整個身子一下子就毀了。
甚至她一直引以為傲的美貌也毀了。
太後打了她不許給藥,臉上破了的地方後來就化膿了。如今雖然愈合,卻是兩個銅錢大小的疤痕,顔色烏黑。
不過,就算是沒有這兩個疤痕,她也一樣難看。
不過十來日而已,頭發就發黃甚至脫落。
臉色蠟黃,甚至有了斑點。皺紋争前恐後的冒出來。臉上沒有肉,眼窩深陷,乍一看過去,像是個骷髅蒙着皮。
明明是與葉棗相差不了一兩歲的年紀,卻看起來像是一個老妪。
連着吃了十來天的發黴腐壞的飯菜,能活着已然是奇迹。
可什麼人也架不住這麼折騰。她心裡本還帶着害怕。這十來天下來,折騰的瘦骨嶙峋,衣裳都撐不住了。
好歹也是先帝爺盛寵過的貴妃,還生了兒子的。
到了這一步,也是她自己不知好歹。倒是沒人同情她。
這一晚的飯菜還擺在桌上,屋裡就她一個人躺着。屋裡彌漫着飯菜的腐臭味以及她身上的莫名其妙的臭味。
那是後背傷口化膿的味道。
脂粉也是遮不住的。
梁氏想爬起來,她知道自己要死了。要死這一刻,她忽然想起自己的兒子。
她這些年,和二十阿哥并不親近。
他們是親生的母子,可她一直不在意這個兒子。
她不看好他,也不覺得跟着他就能過好日子。
她更想靠自己。
可眼下,她要死了,忽然就想着自己還有個兒子呢。
兒子也不過**歲,她死了之後,那孩子怎麼辦?
如今她是叫太後和皇上厭棄了的人,她死了,二十阿哥是不是也得死?
事到如今,她才覺得一直以來對不住二十阿哥。
可她眼下,喉嚨冒煙,說不出一句話。身子疼的根本動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