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不聽,聽進去多少是一碼事,總要說的。
暢春園裡,十四爺走着,前頭是長喜提燈。
快到了春晖堂的時候,十四爺腳步頓住了:“你說……”
他開了個頭,又不說下去。
“爺,這外頭更深露重的,咱們進去?”長喜心裡有數,太後如今是越發聽不進去人話了。十四爺也是愁啊。
“也不知府裡如何了。”十四爺這話一聽就是臨時編的。
可主子不想說,你做奴才的還能如何?
總不能還主動提起太後吧?
“想來有福晉在,府裡是好的,隻是福晉到底也懷着身子呢。爺不在,到底不安穩。”還是回吧,京城裡,這根本插不上手了。
“福晉有孕,還要受累,側福晉也一樣幫不上忙。”十四爺也是歎氣。
“可不是麼。”長喜也跟着歎氣:“不過多的是得力的管事的們,太醫也在府裡住着呢。”
十四爺腳下還是動了,再是不想,也得去見。
太後還沒睡覺呢,她今兒精神略好一點,正在和丫頭們玩兒葉子牌呢。
見十四來了,就笑道:“這是哪裡去了?”
“回皇額娘的話,宮中皇兄設宴……”
“原來是進宮了。”太後打斷十四爺,當時臉色就不好看了,丢西葉子牌哼了一聲。
十四爺歎氣,擺手叫人都出去。
殿中隻留下母子兩個人。
“額娘。”十四爺坐過來:“您如今是不心疼兒子了?”
太後抿嘴看過去,十四還是那個孩子。還是她打小心疼的兒子。
不禁伸手摸他的臉:“額娘最疼你了。”
“那額娘如何不肯信兒子的話?”十四爺一副受傷的樣子。
太後不語,嘴唇緊緊的抿着。
她這幾年不如意,臉上的皺眉本該多了的,可是因為胖和浮腫,倒是顯得沒什麼皺紋。
隻是紅的透明,一看就是浮腫。
嘴兩邊的法令紋深刻,抿着嘴的時候,看過去一副刻薄。
事實上,太後确實是一年比一年刻薄。
一雙眼渾濁的叫人看着就不舒服。眉眼中,即便沒有刻意也能看出她的厭煩。
她總是厭煩所有人,所有事。
就是十四爺這個親兒子看着,也很是有些怕她。
是怕她,怕她這樣時時刻刻都能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