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又道:“往後諸位眼睛放亮一些,手腳勤快一點,與我同心合力,共創家業,我必不會虧待了你們。若有不聽号令胡作非為,不要怪我不講情面。”
衆仆齊聲拜下:“喏。”滳
接下來,馮蘊有條不紊地給衆人重新分配了差事,又把陳夫人取的一些名字做了更改。
例如,将她以前居住的“眉香閣”改成了“長門院”,“太守府”的門匾和楹聯她也着人取下封存,一筆就抹去了舊時痕迹。
府裡上下忙碌,灑掃清理,一切井然有序。
但馮蘊想要的消息沒有傳來,不知裴獗收到她的信,會有什麼反應…
再有就是府裡添了這麼多張嘴巴,口糧是個大問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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馮蘊帶到北雍軍那輛小驢車拉回來了,但對府裡這麼多人而言,隻是杯水車薪。滳
府裡的存糧被馮敬廷一把火燒了,隻剩下一片殘垣斷瓦,仆人清理了兩天,也沒找出什麼能吃的東西。
連續兩日大晴,安渡郡很是燥熱。
粟米煮粥照人影,天天吃很敗胃口。
但就算這些,也不很多,吃不上幾天,阖府上下幾十口人都眼巴巴的,指望着馮蘊。
要當家主不容易。
馮蘊早起将秀發一挽,換身男式袍服,便帶着幾個仆從出了府。
安渡郡是一個南北相交的要道,往南直通齊國,往西是中立國雲川,妥妥的軍事要塞,所以馮敬廷獻城投降,斷了齊國最後一根弦,才會逼得蕭珏起用竟陵王蕭呈。滳
兩國沒有開戰以前,安渡郡四通八達,有各國商販往來,很是熱鬧,百姓也算安居樂業,但眼下光景大為不同。
城裡關門閉戶,街道上來去的隻有士兵,一片蕭條。
城外的鄉間民舍,更是衰敗凄涼。莊稼在暴雨後七零八落地匍匐在地,農舍裡不見炊煙,一眼望去,天地荒涼,野貓野狗都沒有一條。
“能逃的,早就逃了,無處可逃的,都餓着肚子。這安渡郡啊,再難安渡日子了……”
天下大亂,人相食。亂世之中,餓殍遍地。
馮蘊在庫房的廢墟下面刨出了不少馮敬廷帶不走的錢,成堆成堆的碼放着,但沒有作用。眼下糧食堪比黃金,錢币也失去了信用,民間要以物易物。
馮蘊坐着驢車逛了很大一圈才回府。滳
剛走進長門院,韓阿婆便捧着一甕熱氣騰騰的兔肉羹進來。那兔丁切得比指頭還細,加點米一起煮熟,再撒上幾朵蔥花,香氣誘人。
小滿肚子咕噜一聲叫開了。
好久沒有吃過好的,她饞得咽唾沫,伸脖子張望。
“阿婆,哪裡來的兔子?”
韓阿婆笑吟吟的,“女郎前腳出門,鳌崽後腳就叼了它回來,兔子是瘦了些,煮羹卻恰恰好。”
她彎腰将兔肉羹盛在一隻素釉的白瓷碗裡,放在食案上。
“不知鳌崽哪裡得來,老仆用銀筷試過,女郎安心食用吧。”滳
白瓷碗裡的羹色很饞人,小滿年歲小,膽子大,直勾勾看着,眼睛裡仿佛要伸出勺子,“小滿想替女郎嘗嘗鹹淡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