馮蘊知道這一點,但不後悔這麼說。
好似過了片刻,又好似過了很久,耳邊終于傳來腳步聲。
裴獗離去了。
馮蘊擡頭隻看到他拿着佩劍出去的背影,沒有半句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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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天沒亮,裴獗就回來了。
馮蘊不知道他夜裡去哪兒睡的,也沒有問,但裴獗要親自送她回去,馮蘊卻有些意外。崊
在這個節骨眼上離營,他的行為讓馮蘊很是不解。
從界丘山營地到花溪村的田莊,好幾十裡路。
好在這個時辰,剛好可以避開暑熱,裴獗又為她找了輛營裡拉貨的馬車,坐着倒也舒坦。
沿着河岸的官道,有微風輕拂,馮蘊肚子唱起了空城計,思緒也格外活絡。一些是發生過的,一些是尚未發生的事情,糾纏得她神思恍惚,吃了點濮陽九留下的藥,她漸漸嗜睡,沉入夢鄉。
“不要啊……”
“不要過來……救命……蕭郎……”
“蕭郎……”崊
“救我……”
馬車停下來。
裴獗打開簾子看過去,女郎正靠在軟枕上,呼吸淺淺,眉頭緊蹙,好像做了什麼噩夢,嘴唇翕動着,額頭一層薄汗,臉上是肉眼可見的恐懼……
裴獗凝視片刻,放下簾子,回頭吩咐車夫。
“慢些。”
左仲看着将軍打馬在前,眉間輕鎖,難得地多了句嘴。
“十二娘很有才能。看她籌集糧草,打理内外庶務,一應井井有條,尤其……一介女流,竟能想出那些治民之道。莫說屬吏,我看她,太守也當得。”崊
裴獗冷聲,“你今日話倒是多。”
左仲連忙垂下眼,請罪,“屬下是不忍将軍為軍務操勞,還要兼管民生,若有女郎這樣的賢人相助,便可松口氣。”
裴獗道:“你、敖七、葉闖,你們幾個都看好馮氏。”
左仲心裡微驚。
将軍話裡,好似有另一番深意。
他硬着頭皮道:“屬下惶恐,僭越了。”
此時天色尚未亮透,裴獗什麼表情,左仲看不分明,但将軍身上冷冽的氣場,讓他有點後悔多嘴多舌。崊
侍衛的命,操什麼将軍的心?
好在裴獗沒有多說什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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