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(第7頁)

  半晌,裴獗起身,就像沒有聽見方才的話,冷冷掃一眼濮陽九。餰

  “去暗房。”

  濮陽九揖禮稱是,再擡眼,朝裴獗擠眉一笑。

  裴獗走在前方,不搭理他,卻不知從此落了個“裴大器”的好名聲,全拜濮陽九所賜,

  —

  此事按下不表,隻說暗房。

  這裡其實是北雍軍用來處罰不守軍規的士兵用的,四面無窗,光線昏暗,但内有草席,還算幹淨,普通俘虜并沒有這麼好的待遇。

  溫行溯身上有傷,但端坐在案前,一襲白色寬衫沾染了血迹,臉色蒼白,但整個人清俊儒雅,很是矜貴。餰

  裴獗看一眼木案上一口沒用的食物,不動聲色地走過去,親自撥亮油燈。

  屋裡沒有胡凳,他和溫行溯一樣,席地而坐。

  “齊人不喜食麥飯?”

  溫行溯看着裴獗,“大将軍厚待,溫某感激不盡。但将軍不必浪費口舌,我溫家自祖上起,世代耕于江左,又身負皇恩,斷不會降。”

  裴獗不說話,擡手将壺中的酒倒到兩個杯盞裡。

  再将其中一杯推到溫行溯面前。

  溫行溯看一眼,“我不飲酒。”餰

  裴獗臉上仍然沒什麼表情,自己拿起一杯,輕抿了下。

  “馮氏阿蘊在我掌心。”

  溫行溯面色一變,“你待如何?”

  馮蘊私自放他離開的時候,溫行溯是拒絕的。

  他既然已被北雍軍盯上,就沒有再存苟活之心,又如何能因為自己牽連到馮蘊?

  “大将軍想用阿蘊的安危來要挾溫某?”

  裴獗看他一眼,“阿蘊擔心溫将軍。”餰

  他說得不痛不癢,溫行溯無法從中聽出馮蘊的近況如何,一顆心七上八下。

  他道:“溫某和阿蘊是兄妹,她出手救我,是人之常情,純善之舉,大将軍不該怪罪她。”

  裴獗神情自若,“我知。”

  仍然是模棱兩可的話。

  溫行溯憂心忡忡,一時琢磨不清裴獗的舉動,不敢貿然相問。

  裴獗冷眼看他,“溫将軍所掌兵馬如何?”

  溫行溯道:“守信州足矣。”餰

  裴獗道:“那溫将軍此行,魯莽了。”

  大戰在即,身為守将私自渡河,落入敵軍手上,何止是一個魯莽可以形容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