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為這陣子,馮蘊“撿”了不少人回莊子。
有無家可歸的難民,也有從遠方找來的匠人。
再多出一個兩個,無人在意。
人多了,馮蘊又讓人起一些土坯,準備在莊子的東側再擴建兩排房舍,供人居住。
這個時候修房造屋,全靠人力,莊子裡自家出人,管一口飯就行,花不了多少錢,就是耗費點時間。
有人說,裡正娘子是在做菩薩才會做的善事,救濟百姓。嵵
但跟在馮蘊左右的邢丙等人,早就發現了——女郎的心思,不僅限于此。
女郎有更大的野心,就藏在那無害的笑容裡。
他們也捉摸不透,但常常無端的興奮……
就像坐上了一艘不知通往何方的船,在浪裡翻騰、搏命,卻因使舵的那個人是馮蘊,他們有害怕,但更多的是信任。
他們相信,女郎會載着他們通往繁華盛美的彼岸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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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花溪村的第二天,馮蘊便帶着孔雲娥去找任汝德。嵵
拎了一籃子雞蛋,說不盡的感謝。
任汝德欣然領受了,打量一眼她身側的小婦人。
“這位便是裡君的閨中密友?”
孔雲娥低垂雙眸,看上去很是緊張。
馮蘊看她一眼,笑道:“以後雲娘便要在花溪村常住了,還望任先生多多照拂才是。”
任汝德道:“那是應當的。我們都從台城而來,同在異鄉,當守望相助。”
馮蘊點點頭,又歎息一聲,“雲娘命不好,死了丈夫,娘家不肯收留,一個人帶着小兒,很是艱難……虧得任先生相助,讓她從此脫離苦海,不用再回去聽那些閑言碎語了……”嵵
任汝德淺笑捋須,“也虧得裡君心地純善,離京多年仍念舊情。”
馮蘊苦笑着搖了搖頭,再與他寒暄幾句,便帶着孔雲娥告辭離去。
兩人邊走邊說,背後,好似有一束寒芒追随過來,恨不得刺穿她的脊骨。
馮蘊平靜地笑了笑,看着孔雲娥說:
“雲娘,我那個農具坊裡有幾間小屋,剛建起來,就白日裡有工人幹活,夜裡無人打擾。暖和,也清淨,你要是住在莊子裡拘束,去那邊小住幾日也好。”
孔雲娥應聲:“全憑阿蘊吩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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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夜的花溪村萬籁俱靜。
農具坊裡,孔雲娥的房裡剛滅了燈火。
窗戶就被人敲響,發出當的一聲。
她似乎有所預料一般,靜靜坐了片刻,這才起身打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