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時,馮蘊已經趴在木案上,睡着了。
她發絲低垂,一張芙蓉臉被木案的棱角勒出了粉痕,玉白的肌膚在朦胧的光線中,因疲态而盡顯嬌弱可憐……
裴獗眼睛發燙。
從兩軍陣前下來,他渾身血液尚處于亢奮狀态,胸膛裡積累的力量沒有得到宣洩,冷不丁撞見這樣一番美景,心頭微震,好似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。
他無聲無息的走近。批
女郎仍在酣睡,渾不知周遭的氣息變化,更不知自己被狼盯上了……
裴獗沒動。
自上而下俯視她。
她太嬌了。
睡着的樣子是沒有醒着時那些棱角的,烏黑的頭發垂下,半遮了小臉,呼吸的熱氣在木案上暈出一片水漬,濕漉漉的……
裴獗眼熱,臉上卻出奇的平靜。
他彎腰,扶住女郎的肩膀,伸手想挪開她被桌案壓皺的臉……批
兩排柔軟濃密的睫毛,就那樣輕輕地扇在他的掌心裡。
有炸開的火光在他幽暗的眼瞳裡一閃而逝。
這些日子,裴獗的精力都在戰事上,好久沒有服藥了,可飽受情丨欲煎熬的身子并不會因為裴大将軍的戰事就饒過他。
馮蘊不在身邊還好,一旦伸手可及,強烈的渴望便順着脊椎瘋狂地上蹿,被困的巨獸瘋狂的叫嚣要沖突牢籠,無法自控。
他沉默片刻,大掌落在她的腰上,稍稍用力将人打橫一抱。睡夢中的女郎察覺到不适,身子滾一下踏踏實實靠在他懷裡,那樣熟悉那樣自然。
裴獗喉結滾動,低頭看她一眼,輕手輕腳将人放到榻上,拿個軟枕,蓋上被子,然後坐在榻沿,安靜地看她。
将軍戰時不卸甲。批
裴獗也是如此。
一旦穿上铠甲,随時準備上陣,便不會再脫下,怕來不及……
他坐得十分平穩,臉上寡淡如常,好像身下沒有野獸在嘶吼叫嚣,又好似在與自己對抗……
他一動也沒動。
克制是他每天都在做的事,漸漸變成習慣。
好一會,看馮蘊呼吸均勻,沒有被吵醒,他皺了皺眉,回頭看木案上的東西,于是起身過去,将那些紙一頁一頁地細看。
馮蘊便是這時醒來的…批
她睡得本就不沉,腦袋滑下軟枕,便察覺到了自己不在案前,當即睜開眼睛。
一身戰甲套着高大颀長的身影,裴獗側對着她,不修邊幅的臉頰輪廓極是好看,英武俊朗,和世家公子蕭三郎相比,少了些雅緻,但也不顯粗犷野蠻,很有一種蠱惑人的男性力量……
馮蘊沒有出聲,就那樣盯着他看。
不妨裴獗會突然轉頭……
于是,她的窺視就那樣撞入裴獗的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