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對敖政的憤怒,敖夫人又難受,又心疼。
“阿獗從小話少,難得跟人親近,妾說句難聽的,要是并州失陷,阿獗就活不回來了。陣前娶妻怎麼了?誰說人死前就不能吃口馊稀飯了?”
敖政被她說得啞口無言。
夫妻倆相對,一個哭一個勸,悲傷蔓延。
到了嘉福殿,面對太後的質問,敖夫人也沒有客氣。琤
“太後殿下有所不知,裴家做主的人,就是阿獗自己。婚姻大事,也是一樣。我們的阿母早已故去,阿父身子不便,自己都管不了,哪裡管得了遠在并州的兒子?裴家死的死,殘的殘,家裡沒個長輩,我當長姊的更是管不住。”
敖夫人清楚李桑若對裴獗的心思。
當年她還是姑子時,便一心想嫁裴獗。原本兩家把婚事都說定了,李宗訓卻突然反悔,存心攀龍附鳳,讓她跟了先帝……
做姑子時的李桑若,很是讨好敖夫人。要不是出了那樁岔子,說不得眼前的太後殿下,已經是她的弟媳了。
眼下兒子不見了,弟弟也出事了,敖夫人對朝廷早有怨言,回答起來沒有絲毫為難。
“還望太後殿下體恤。”
李桑若輕碰茶盞,卻不拿起來,言辭猶豫。琤
“夫人可否去信并州,勸将軍三思?就說虎贲和龍骥軍已抵信州,很快便可解并州之圍,讓他莫要憂心。有我在,不會讓他和北雍軍将士有所閃失。”
敖夫人道:“臣婦正想問呢,朝廷為何遲遲不發兵?要不是并州被圍,阿獗也不會如此倉促決定婚姻大事,把後路都斷了。”
李桑若:“朝廷有朝廷的難處,不是不發兵,是一時半會籌不夠糧草,眼看就要入冬,雲川還有二十萬石要還……”
敖夫人低着頭,樣子恭敬,聲音卻冷漠,“臣婦不懂國事,說一句冒昧的話。是朝廷負了阿獗,阿獗從未有負朝廷……”
李桑若道:“敖夫人不覺得陣前娶妻,很是荒唐?”
“有什麼荒唐的呢?”敖夫人寒着臉反問:“阿獗自少年起便為國征戰,立下汗馬功勞,眼看就要命喪并州了……就不能在死前,操辦自己的終身大事嗎?”
李桑若沉下臉,“敖夫人慎言。”琤
敖夫人眼含熱淚,很是硬氣。
“太後不該叫我來。臣婦的兒子下落不明。臣婦的弟弟被困并州,生死難料,此番景況下,臣婦死的心都有了,說不出什麼好聽的話……”
李桑若攏了攏衣裳,勉強一笑。
“好,那哀家便不為難敖夫人了。”
敖夫人看出了這婦人眼裡的恨意,不再言詞激她,默默告辭退出了嘉福殿。
在門外玉階,她撞見那個叫宋壽安的司主,很是愣了一下。
她聽敖政說過大内缇騎司司主,跟阿獗有那麼幾分像,卻不料,會有這麼像。琤
個頭比阿獗矮一點,面貌氣質差一點,五官竟是有五六分相似的,尤其側臉看過去的時候,宛若阿獗在前……
李桑若真是個賤婦。
敖夫人咬牙。
第158章
世俗不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