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太後殿下息怒!”
小宮女死死咬着嘴唇,被她的氣勢吓得瑟瑟發抖,蜷縮身體,抱頭哭泣,但不敢發出痛苦的聲音,因為她知道那樣隻會激怒太後,說不定死得更快……
李桑若狂躁地踢着宮女,發洩着情緒。
屋子裡鴉雀無聲。暨
方福才都看得有些腿軟。
他認識李桑若很多年了。
她容貌變化很大,脾氣也一天比一天暴躁。
剛入宮時,其實她也是個青蔥年華貌美過人的小娘子,黑亮的雙眼可見單純,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,性子漸漸變得尖刻暴戾,自從裴獗娶了馮十二娘,她更是陰陽不定,動不動就責罰宮人,一次比一次下手狠毒。
二十多歲的年紀,那眼睛竟似是曆經滄桑的老妪,早失去光華……
李桑若終于踢累了,氣喘籲籲地回頭。
“方福才,你來告訴哀家,大将軍原本是要來的,是也不是?”暨
方福才低低應一聲,“是。将軍原本是要來的。”
“在他心裡,哀家最重,是也不是。”
“太後母儀天下,将軍自然以太後為重。”
李桑若冷笑一聲。
“哀家就這麼好騙嗎?”
她盯着方福才,心底如有一簇火苗在瘋狂地燃燒。
“差人快馬去信州,讓裴獗即刻來見我。他不來,哀家便不去了,誰要和議便誰去議吧,哀家累了……”暨
她面色蒼白,無聲的流淚,如一個失戀後丢了魂兒的閨中女子,全無半分臨朝太後的儀态。
方福才吓一跳,在地上咚咚叩頭。
“殿下使不得啊。”
李桑若猛地轉頭,盯住他。
“如何使不得,哀家是太後,臨朝太後,讓他一個将軍來接駕,還委屈他了是嗎?”
方福才跪地仰頭,道:“和議為重啊殿下。說到底,将軍也是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,馮敬廷那老匹夫為了他的女兒,有意刁難,将軍總不好太過得罪,如果太後因此與将軍生出嫌隙,豈不是正中馮家人下懷,讓馮十二娘得意嗎?”
李桑若微微一怔。暨
看着方福才的眼睛越來越冷,可是表情卻柔和了許多。
方福才額頭冒出冷汗,心知這話說到了太後的心坎。
又道:“那馮氏有意激怒殿下,殿下萬不可中了她的陰謀詭計。太後是太後,将軍是将軍,君臣有别,等殿下到了信州,大将軍敢不來迎駕嗎?”
李桑若的情緒,被安撫下來。
她最喜歡方福才的地方,就是這個。
他總有辦法将她的顔面從地上撿起來,再擦幹淨塗上脂粉,變得好看一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