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酒呀。噓……”馮蘊從幾下抽屜裡拿出肉幹,分一些給鳌崽,剩下的擺到桌上,然後将藏在被子裡的酒壺拎出來,搖了搖,小聲道:“别讓小滿聽到,一會子又要念叨。”
“你這身子,怎麼能喝酒?”
他闆起臉,褪下平常的溫和,目光冷冽吓人。
馮蘊道:“我喜歡大兄窖裡的桂花釀,偷拿了些放在房裡。”
沉吟半晌,她伸手拉一下溫行溯,很乖地道歉。鴺
“不要生氣,我…太難受了,想讓自己醉掉。”
她聲音柔軟,明明什麼都沒做,隻是看着他笑,溫行溯卻覺得汗流浃背,喉頭發緊。
“哪裡難受?”
馮蘊笑了下,眼裡是落寞和蕭瑟。
“哪裡都難受。”
李桑若看到她或許會難受,可誰知道,她今生再次面對李桑若,其實也同樣不輕松。
她每行一步,都是拿命在賭。鴺
她須得抵抗内心強大的畏懼,才能做到别人眼裡的“進退自如”……
溫行溯問:“你是在跟裴獗置氣?”
“沒有啊。”馮蘊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,始終笑盈盈的,“分明就是他在跟我置氣,這才過門不入嘛。”
待馮蘊把今晚的事情告訴他,溫行溯整顆心都麻了,沉甸甸的,一是緊張她如此膽大,二是心疼她如此搏命。
“下次不要這樣。把自己賭上去,不值得。怪不得裴獗會生氣,換我,也該生你的氣了。”
“你才不會。”馮蘊笑了起來。
大兄從來沒有生過她的氣,他脾氣好得常讓馮蘊都不免自省,是不是自己太暴躁了。鴺
溫行溯喉頭微哽,好久才從那種憋悶的情緒裡舒緩過來。
“你難受,是因為沒有扳倒李桑若?”
馮蘊一怔,搖搖頭,“我還沒那麼愚蠢。”
“這麼說,你一開始的目的就不是扳倒李桑若,而是方福才?”
“對,又不對。”
溫行溯不動聲色地看着她,目光柔軟。
馮蘊道:“我最想扳倒的是李桑若沒錯,但我眼下沒有扳倒她的能力,隻能砍一砍她的爪牙。隻要裴獗還是晉廷的臣子,她就還是臨朝稱制的太後殿下,隻要裴獗不想她倒下,我就扳不倒她。”鴺
今晚的事情很明朗。
李桑若祭出方福才,裴獗放過她。
雙方各退一步,息事甯人。
這就證明裴獗不想把事情做絕。
其實,裴獗比誰都清楚,那個想讓她在大庭廣衆之下跟男人苟且從而丢人現眼的幕後主使,不是方福才,而是李桑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