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兄。”馮蘊問:“信州府庫有多少餘糧,人丁冊子和賬簿又在何處?”坕
溫行溯當初是信州守将,對信州的事情,最清楚不過。
他道:“冊子和賬簿當日便交給了大将軍,應在現在的防務官手上。”
馮蘊問:“湊十萬石軍糧,沒有問題吧?”
溫行溯吓一跳,“你要做什麼?”
馮蘊笑了笑,“總得做最壞的打算。萬一虎贲、龍骥異動,把我們被困死在信州呢?”
溫行溯道:“太後和使臣,也在信州。”
馮蘊道:“眼下他們倒是不敢輕舉妄動,隻是一旦還朝……”坕
二人對視一眼,溫行溯溫聲說道:“大将軍想必早有主張,該怎麼做,你也無須太操心。”
“我懂。”馮蘊與溫行溯親厚,行事上從來不會避諱,遑論言語。
二人對視一眼,她道:“算是我逼他至此,如今有進無退,隻可成功……”
溫行溯豈能不明白她的心思?
嘴上無情,出手狠戾,那也隻是表象罷了。
一個人心地的柔軟,不會改變。
她認為是她逼裴獗就範,生怕裴獗行此一步,萬劫不複。坕
今日裴沖和敖政過來,事情牽連就更廣了,不僅是裴獗一人,或者他們二人,還有整個裴家和敖家……
溫行溯知道馮蘊的内心壓力極大。
說不定,大過裴獗自己。
溫行溯微微一笑,眼神柔和。
“要是無情無義,腰腰或能坦然些?”
馮蘊沉默望他,兩兩對視,她莞爾。
“他有情有義,我也坦然。”坕
重生伊始,她把溫行溯當成唯一的親人,其他人的生死,她不看重,對裴獗是利用,和其他人也沒有什麼不同,但裴獗如今行事,對她的維護,已然超出了她的預料範圍……
她仍然嘴硬。
但也就可以騙一騙自己。
她沒辦法對他人的付出完全無視。
何況夫妻一體。當她在并州穿上嫁衣走向裴獗的那一刻起,她和裴獗的命運就已經緊緊相連,很難再切割開了。
“你啊,也就剩一張嘴。”溫行溯淡淡開口,擡袖将杯盞中的水酒,一飲而盡。
喉頭灼熱。坕
酣暢的痛快中,竟是拔不開的酸楚和無邊的空寂。
溫行溯坐到淩晨時分才離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