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7章(第6頁)

  李桑若心有不甘,氣得眼睛發漲,對上裴獗的眼睛,唇角慢慢勾出一絲凄然的笑意。

  “大将軍裂土封王,并予九錫,領天下兵馬,還不上前接虎符印绶?”紡

  “臣受禮。”

  裴獗手捧诏書、金虎符,對太後行了一禮,再朝中京方向俯首而拜。

  “謝陛下隆恩。”

  使臣們齊聲恭賀,大贊雍懷王是國之肱骨,私心裡卻惶惶不安。

  晉太後尚未将小皇帝病重的事情,開誠布公地告訴衆人,隻是今兒天亮時,讓内侍前來傳訊,輕描淡寫地以一句“陛下偶感風寒,龍體欠安,諸位準備啟程回京”做了交代。

  但哪個臣子不是出自世家,哪家又沒有自己的消息來源?

 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渠道,幾乎不約而同地得知了小皇帝的病情,遠非“偶感風寒”那麼簡單。紡

  天下動蕩得太久,稍有風吹草動,便讓人神經緊繃。

  在這個節骨眼上,自稱“身體不好”的大将軍順應太後,受了九錫之禮,其用意可以說毫無争議。

  這對社稷而言,是幸,還是不幸,猶未可知。

  但不會有一個人出來反對。

  他肯受禮,也是不幸中大幸。總比兵戎相見,将他們這一行人困死在信州,逼小皇帝禅讓退位,要強上許多。

  因為一旦走到那一步,蕭呈必定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,乘着晉國内亂,他定會撕毀盟約,領兵入晉。

  拖得一時,是一時。紡

  衆臣紛紛松下一口氣。

  強者為尊的時代,此刻的裴獗已經走上權力的巅峰,貴不可言。

  未來他有沒有稱帝之心,曆史會不會在裴獗的手上改寫,一切要等班師還朝,再看朝堂風雲如何變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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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回到内殿,李桑若頹然坐下,掩面而泣。

  在戰争殺戮和疾病生死面前,即使她貴為太後,又能如何?

  她哭自己的無力,哭裴獗的無情,哭先帝的早死,哭兒子太小,恐懼孤獨又無助,在裴獗決然轉身的瞬間,她覺得自己仿佛失去了所有。紡

  唐少恭面無表情,好似看不到她的可憐。

  “還不到傷心的時候,殿下現在哭會不會太早?”

  李桑若嗚咽一聲,将臉埋入錦緞軟枕,雙肩抖動着,眼淚怎麼忍也忍不住,瘋了似的滑入鬓發,濕透一片。

  唐少恭目光冰冷,看着她的後腦勺。

  “陛下病情不明,此時太後應當振作,早作打算。”

  李桑若淚流滿面地擡頭,又哭又笑。

  “打算什麼?事已至此,哀家還有什麼可打算的?”紡

  唐少恭沉默一下,用最平靜也最無情的聲音提醒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