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打簾子看了看,又為元尚乙擦淚,溫聲哄他。
“明晚夜宴,娘子就要入宮來,陛下又可以看到她了。”
“那又有什麼用?”元尚乙撇着小嘴,控制着哭泣,“她坐那頭,我坐這頭,她稱我陛下,我稱她王妃,我不能跟她說一句體己話,也不能靠在她身上睡覺,不能讓她抱我……我也再聞不到娘子身上的香香了……”
元尚乙說着說着,悲從中來。
就像一個失去母親的孩子,淚水漣漣而下。頇
“她要是我娘,該多好……”
董柏快要吓破膽了。
他年歲不大,可入宮時間長,太清楚那座吃人的宮殿裡,會有多少眼睛盯着他們……
皇帝是皇帝,說得再不對,也能保住性命。
他就不同了,行差一步,就要掉腦袋啊。
董柏憂心忡忡,“陛下,你可憐可憐奴才吧,這些話快别說了……落入有心人耳朵裡,尚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……”
元尚乙含淚看他。頇
“就是這樣的,就是你現在這樣。你們都有各種道理,要我聽從你們,依着你們……我哪裡是九五之尊,我就是個傀儡……”
董柏倒吸一口涼氣,急得差點去捂小皇帝的嘴巴。
可元尚乙也不是全無分寸的人。
是受不了與馮蘊分别,這才口不擇言。
短暫地發洩一下,他便不再多說了,低下頭将腦袋軟軟地搭在膝蓋上,失魂落魄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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馮蘊也在想元尚乙,還有端太後看她那個眼神……頇
心中浮躁,眸底漸生冷意。
“到家了。”裴獗撩開馬車簾子,就像方才那樣等着馮蘊下車。
馮蘊彎腰低頭,裴獗伸出手,攬住她便一抱而下。
裴府門口那麼多人,馮蘊沒料他會這般,窘住。
裴獗不說話,牽着她的手,大步往裡。
他迫不及待帶她回家,盡管不再是中京那個家,不是他們曾共同居住過兩年歲月的大将軍府,但他的急切仍然表現在了匆匆的腳步裡……
馮蘊卻有些心不在焉。頇
她問:“方才阿元那樣叫我,端太後不會不高興吧?”
裴獗回頭,“為何?”
馮蘊蹙起纖眉,“世間情感,無不帶有獨占之心……阿元依賴我,端太後不會高興。”
裴獗沒有想過這些。
也不在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