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略颔首,含笑垂眸。
裴獗道:“你沒吃什麼東西?”
馮蘊嗯一聲,“晌午在長姊院裡吃了火燒炙肉,還頂在心口,不太能吃下。”
裴獗沒有多說什麼,略微點頭。
席間,不時有人來敬酒,說些恭維的話。
馮蘊從來不知裴獗的酒量是那樣好的,他今夜很給人臉,來者便輕抿一口,以回敬。裫
她坐了許久都沒有看到元尚乙回席,内心有些不安。
于是側過頭來,示意小滿走近,“去看看。”
小滿會意,點頭默默退下去。
裴獗再次看她一眼,神色隐隐掠過一絲探究,但沒說話。
他們都知道,這個宴席上,無數人都盯着她和裴獗,在察言觀色,以便做出一些于己有利的判斷……
但馮蘊知道他們再怎麼看也是徒勞。
她與裴獗朝夕相處,都看不透他,這些人又能瞧出什麼來?裫
“下官敬大王一杯,恭祝大王和王妃鴛鴦璧合,早生貴子,福壽安康。”
馮蘊一愣,微微扭頭看向裴獗,眸底閃過微妙的火花。
裴獗沒有出聲,脊背坐得筆直,目光陰冷冷的,好似隔着重重濃霧看向羅鼎。
這句話不算突兀,看上去就像是多飲了幾杯的羅鼎恣意了些,随便說的……
但在這座大殿上,個個都是人精。
沒有随便,也沒有人敢随便……
“多謝。”裴獗沒什麼反應,輕輕應聲,舉杯示意一下,擡袖而飲。裫
羅鼎抻直脖子,将杯裡的酒痛快馀盡,又朗聲一笑。
“大王,今夜小女随下官入宮,為陛下太後獻曲,也盼得到大王的指點……”
他說話間便往回看。
這時大殿上已換了舞姬,隻見一個身形窈窕的妙齡少女,臉上系着半隐半現的輕紗,款款走到殿中,朝衆人一一拜揖,然後在琴台邊坐下。
纖指撫琴,纏綿的曲調便徐徐流出……
想來羅鼎是對自家女兒的花容月貌極有信心的,捋着胡須自得而笑,那張略帶酒意的臉,紅光滿面。
這是準備好了要做裴獗的嶽丈?裫
怪不得要祝她和裴獗“早生貴子”。
這是知道他們成婚這麼久,她都沒有一子半女,故意提醒裴獗,再動這點歪腦筋?
馮蘊似笑非笑,手指若有若無随曲而動,好似看得入迷。
前世今生不知多少人要給裴獗送姬妾,羅鼎不是第一個,也不會是最後一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