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殿上一片寂靜。
死一般的寂靜。氤
直到裴獗的聲音再次響起。
“請皇太後下旨,查辦安渡郡都尉梁煥章,信義郡守陳珏,以權謀私,惡意構陷之罪……”
阮溥上前一步,“雍懷王,你這是在逼迫太後,淆亂視聽!”
裴獗不理他,加重了語氣,冷冷環視衆臣。
“請皇太後下旨,将陳珏、梁煥章革職查辦。”
“諸位愛卿……”許是大殿上的氣氛太過凝滞,好像呼吸一口,就會要人性命似的,端太後每說一個字,都仿佛用盡了力氣。
“哀家,哀家……先去更衣。容後再議。”氤
在她開口的時候,殿上還有臣工抱有希望。
興許太後可以立起來,鎮住裴獗,改變一人獨大的局勢。
誰也沒有想到,會聽到這樣一句沒骨氣的話。
這意味着什麼,每個人心裡都明白。
跪下了膝蓋,就再也站不起來了。
服了軟,想要再強硬,比登天還難。
不知是怒其不争的歎息,還是無力掙紮的妥協,短暫的一瞬,衆臣的表情連同站立的姿勢都變了……氤
從面向丹陛上的小皇帝,變成了面向裴獗。
馮蘊也在看他,默然凝望。
那一副睥睨衆生的樣子,就好像隻憑一雙眼,就可以将所有人踩在腳下。
他公然藐視皇權,他狂妄到連裝都不裝了……
她不由又想起城破那日,他騎在高高的戰馬上,端坐凝視,看着她的小驢車,咿呀咿呀地駛出城門,駛過他的身邊……
那時他在想什麼?
此時,他又在想什麼?氤
這樣的裴獗,不說敖政覺得陌生,連她也是陌生的。
“陛下,退朝吧。”裴獗說。
他站在衆臣前方,任由無聲的暗流,在群臣間流淌。
沒有兵,一個人,卻将刀光和殺氣完完全全地籠罩在這座金碧輝煌,代表着大晉最高權力的大殿上……
元尚乙小手慢慢地收緊,咽一下唾沫,“退朝。”
衆臣惶惶,一個個低下頭顱,齊齊叩拜。
可此時此刻,他們伏低的到底是龍椅上的小皇帝,還是丹陛下的雍懷王,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。氤
裴獗:“送陛下回宮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