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人不知——”
林女史說到這裡,好似突然想到什麼似的,猛地扭過頭,視線幽幽地望向徐永。
“徐公公孝敬了太後一盒來自徒太山的參片,說是可養心脾之血,治失眠氣躁。太後用了幾次,夜裡睡得香了,很是滿意,便常常服用,莫非……”
她聲音未落,趁着衆人聚精會神聽她交代的當兒,被獄卒押跪在地的徐永,突然一個用力,掙脫獄卒,朝他的刀尖上撞去。
“啊!”篘
沒人料到他會尋死,尖聲大叫。
猝卒收刀後退,可他猛地撞過來,速度又快又狠,眼看就要撞上來……
當的一聲!
斜刺裡劈出一刀,直接将獄卒的腰刀架開。
刀尖從徐永胸前滑過去……
鮮血如注,卻未傷要害。
左仲冷着眼收刀,面無表情地拎住徐永的後頸,丢到裴獗的面前。篘
徐永面如死灰一般,嘴角冷冷抿了抿,沒有擡頭,聲音帶着一股森然的恨意。
“雍懷王妃好深的心思。可惜,事實就是陛下自己摔的,你們問一千遍,一萬遍,也不會改變……”
馮蘊微微眯眼,一字一句,緩慢而有力。
“徐永,少時家貧,混迹草莽之中。熙豐二年,為糊口自宮入籍,在掖庭做低等雜事,受人欺淩,後來靠着巴結方福才,在中常侍謀了一個閑差……李桑若封後,方福才得其賞識,在嘉福殿掌事,混得風生水起之時,你卻突然與他交惡,轉頭攀附無權無勢的端妃,開始在芳蘭苑行走,一直到端太妃得勢,入主長信殿,臨朝稱制,這才水漲船高,獨掌内廷大權……”
徐永的這些事情,是馮蘊方才在缇騎司的木案上看來的。
内廷檔案完備,缇騎司私下裡也将這裡每一個人的過往,都調查得清清楚楚,祖宗十八代都翻了出來。
幾乎沒有什麼疑點。篘
唯一令馮蘊生疑的便是徐永與方福才有過交集……
雖然最終的結果,是彼此交惡,老死不相往來。
可正因為此,才令馮蘊生疑。
馮蘊和方福才打過交道。
那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小人……
在李桑若臨朝時期,方福才為内侍之首,要拿捏一個太妃身邊的小内監,簡直易如反掌。
“徐永,得罪了方福才,你是怎麼活到現在的?”篘
徐永臉色有細微的變化。
但下一瞬,便是一聲冷笑。
“那王妃就得問方福才了。”
馮蘊莞爾:“好呀,送你下去問他吧?你們兄弟一場,他此刻在下頭,說不得有多思念你呢。”
她聲音清潤好聽,并無半點狠意,就像是尋常玩笑一般,可徐永卻莫名聽得毛骨悚然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