馮蘊看着她。
這是渠兒的奶娘,待他很是親厚。
可是她早在渠兒三歲那年,就被馮瑩借故打死了,等她得到消息趕過去的時候,屍體都沒有見着,聽人說,是被一床草席裹着,放在清理夜香的闆車上,送出宮去的。
馮蘊不可置信地看着她,又看着渠兒。
“你們……你們怎麼來了?”輞
奶娘溫和地笑着,看了渠兒一眼,“殿下。”
渠兒應一聲,朝馮蘊規規矩矩地施了一禮。
他發梢上還有水汽,面色柔和溫潤,整張臉都蒙上了一層輕霧般的水汽,白皙、輕柔,如同水墨畫裡走出來的一般。
“兒聽聞母後身子欠安,惦記得很。天一亮,便急不可耐地過來,可是擾了母後清靜?”
“不擾,不擾,你來得……正是時候。母親也惦記你,無時無刻不惦記你。”
馮蘊想掀開被子,告訴他要為他添一個弟弟妹妹的事,可身子卻好似有千斤之重,怎麼都起不來。
她朝渠兒伸手,“來,乖孩子,到母親這裡來……母親想和你說說話。”輞
渠兒微微一笑,欠身一揖,聲音有些落寞。
“請母後恕兒無禮。陰陽有隔,人鬼殊途……兒不敢靠近母親,隻能這麼遠遠地看着……”
“渠兒……”
馮蘊的眼淚潺潺而下,如同掉線的珠子,嘴裡嗚咽不已。
“母後不要傷心……”渠兒歎息一聲。
明明還是個孩子,竟流露出大人的模樣。
“時辰差不多了,兒也該走了。母親保重!”輞
“渠兒!”馮蘊伸出手去,想要抓住他,不顧一切地抓住他。
“回來。”
她不想讓渠兒走。
不想讓他離開。
聲嘶力竭,大聲喊叫。
可惜,就像被人捏住了嗓子似的,發出來的聲音虛弱得如同蚊鳴……
“你回來!渠兒!”輞
渠兒慢慢地後退,看着她,一直微笑。
“你我母子情分未絕。兒還會來看母親的。母親,保重!”
他揮手。
緩緩的,揮動。
奶娘就在身邊,一直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