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微微一怔,“陛下?”
聽到嬌脆的聲音,蕭呈目光一暗,那隻伸到半空的手,收了回來,慢慢負在身後,一臉冷肅,半濕的袍角上,那隻騰空的金繡蟒龍好似也變得凜冽了幾分。
“你在那裡做什麼?”
女子走近。
吉祥施禮,“花滿夫人。”
大滿猶自露出一絲笑意,對蕭呈躬身行禮,同時将手上的一個竹籃遞到他的面前。
“臣妾是來采摘荷花的。以前姐姐每年都會在雨後采荷……”竟
她撥弄一下籃子裡的荷花,神色溫柔,說話的聲音很輕,也盡力不表現出一點情緒的波動。
“試了這麼多年,我做的茶也算有模有樣了,回頭給陛下試試。”
她低眉斂目,沒有看到蕭呈的臉色,待察覺頭頂的目光不對,這才擡頭,發現蕭呈看她的眼神,全然變了。
“陛下。”
蕭呈微微阖目,深吸一口氣。
“朕率兵出征,是來打仗的,不是飲茶的。”
大滿心裡一涼。竟
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生氣了?
她看着那清俊的眼眸裡幾乎掩飾不住的戾氣,再瞥一眼旁邊的吉祥,咬了咬下唇,低頭認錯。
“姐夫恕罪,我隻是閑來無事,這才想替您分憂……”
蕭呈不動聲色地看她一眼,掉頭離開。
細雨霧氣撲面而來,一點點澆滅了他心裡那團點燃的火苗,隻剩餘煙冉冉飄向空中。
也許是分别的日子長了,又或是馮蘊說過太多太狠的話,平日裡,他常會刻意淡忘她,政事繁忙的時候,更是不會想起。
可剛才那一刹……竟
看到那個肖似的人影,他那顆被鈍刀子割肉一般早已百孔千瘡的心,攪入在綿綿陰雨裡,幾乎要了他的命……
他不是兒女情長的人。
上輩子不是。
這輩子仍然不是。
但痛徹心扉時,得到她的欲望往往會無限地膨脹。
脹大到好像要把所有的理智推翻。
他希望自己是那種人,不顧一切。竟
“恭送陛下——”
大滿将籃子放在地上,端正地行禮,等那人影融入陰雨,再看不見了,這才苦笑一聲,拎起被雨水打濕的裙擺,将籃子裡的荷花,全都倒入荷塘。
是她僭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