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其實沒有那麼在乎陳夫人,隻是老夫老妻了,不聞不問,說不過去。
得了蕭呈的承諾,他眉目裡都生出幾分光彩。
待要告辭,又想到門外久候的女兒。
“陛下,臣尚有一請。”馮敬廷硬着頭皮,尬笑道:“娴妃從早上跪到如今,整整一天了,陛下不如聽一聽,她想說些什麼?”叵
蕭呈遲疑片刻,朝吉祥使了個眼色。
“宣娴妃。”
吉祥松一口氣,“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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馮瑩進門,不自覺地低下頭,朝蕭呈行個拜禮,慢慢跪了下來。
“妾見過陛下……”
寬大的帷帽輕紗遮住了她的眉眼,一截白皙的脖子,看上去十分修長。叵
蕭呈沉目:“娴妃,你讓朕很失望。”
馮瑩微愣一下。
尚未開口,喉頭已然哽咽。
眼前的男人是她的夫君,可是,今日以前,她已經有許久許久沒有見過他了。
連面都見不到的夫君,卻說,對她很失望。
蕭呈看她不語,眉頭便蹙了起來。
“娴妃,朕很忙。要是無事可說,退下吧。”叵
他聲音低沉,滿臉不耐。
馮瑩頭上的帷帽都在微微抖動,輕紗下的一雙眼,冷冽異常。
“陛下何苦如此冷漠?”
停頓一下,她又苦笑,“這一生,妾不欠你,算來算去,也總歸是陛下虧欠我的。”
蕭呈面色一變,“大膽!”
在他面前,馮瑩從來都是娴靜有度,進退端方的世家貴女,哪怕容貌受損,氣韻從來不肯輸半分。
可今日,可能是在外面跪久了,讓太陽曬昏了頭,她不僅說話大膽,語調悲憤,還格外地尖酸。叵
“我馮家對陛下忠心耿耿,從來沒有對不起陛下,我大伯死于非命,也并非做了什麼對不起朝廷的事,隻是陛下你啊……需要鏟除輔佐你上位的功臣,這才能獨攬大權。”
“娴妃。”蕭呈聲音變冷,“你瘋了不成?”
馮瑩淚水滾落下來,“我沒瘋。家族敗落,夫君冷落,我都沒有瘋,又怎會因為母親下獄,就突然瘋了呢?”
蕭呈雙唇緊抿。
“說完了嗎?娴妃,朕待你已是寬容,不要不識好歹。”
馮瑩笑了,笑着笑着,又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