馮蘊幾不可察地吸了口氣,臉色凝住。
沒有女郎不愛俏,在她的中衣領口有幾朵交纏的纏枝梅花,含苞吐蕊很是清雅。
這原是體己的小私物,叫男子看去總歸是不雅。
但她沒聲,隻當聽不見淳于焰的笑。
“為何停下?繼續!”
淳于焰似乎心情大好,從軟榻慢慢起身。
“要我親手幫你脫?”
馮蘊心跳微亂。
隔着帳幔,她看到了月白色袍服下的一雙赤腳,踩在幹淨的蒲席上,皮膚白得耀眼,很年輕細膩的足弓,連腳趾都精緻得不像話,每往前一步,便有一種要奪走人呼吸的錯覺。
那瞬間,她竟有些害怕淳于焰掀開帳幔。
兩世為人,馮蘊從沒看清過淳于焰究竟長什麼樣子,記憶裡是他那千變萬化的面具,以及那雙冰霜似的美眸裡不變的譏诮。
“出去!”他命令垂立在旁的仆從。
“喏。”侍從退步出去,将雅榭木門輕輕合上。
雅榭裡隻有他二人,中間是帷幄輕簾。
“本世子沒有耐心。不要逼我親自動手。”
淳于焰确實是一個不怎麼有耐心的人。馮蘊早就準備好了有這麼一出,又有何懼?前世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過了,還怕露個腰麼?
她勾了勾唇,身子背轉過去,後背對着他,指尖推着衣擺一點點地向上,慢慢将雪白的腰身面向帳幔,展露在他的眼前……
燭火清晰的映出她的姿态,曳擺流雲弱骨肌,一片淺粉色的傷疤落在軟腰上。新鮮的、猙獰的血色,裸露眼前,
帳幔無風而動,兩簇明亮的火苗好像在帳中人的眼底燃燒。
馮蘊看不見背後的人,卻能感覺到有一雙眼睛死死盯住她的傷。傷口是她故意弄出來的,還有林娥那天抓扯的痕迹。
為了逼真,她對自己下了狠手。
傷口有點痛,有點癢,尤其在淳于焰陰鸷的目光下,身上汗毛倒豎,愣是被看出一層雞皮。
“這纖腰如此不堪一握,何人舍得傷它?”淳于焰的聲音帶點嘲弄。
“城破那日在亂軍中被傷的。”馮蘊對答如流。
“卿卿,你不是蓮姬。”一聲笑,清越的嗓音裡有微不可察的沙啞,就好似男子動了情。
馮蘊回頭面對他,“世子何必自欺欺人?阿蓮落入敵營,成了别人的姬妾,世子便不敢相認嗎?”
“為何早不來尋我?”
“家母過世,我常被後母欺淩,又與蘭陵蕭三有婚約在先,心知此生與世子無緣……”
她每多說一句,喉頭哽意便多一分。
呵!淳于焰的笑聲,涼得人心底發寒,聲音卻蠱惑動人,“既如此,卿卿何須二十萬石米糧?隻要随我離開安渡郡,去往雲川,從此再無人敢為難。你我長相厮守,豈不更妙?”
馮蘊搖搖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