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就有勞濮陽醫官。阿樓,領醫官過去瞧瞧吧。”
方才去竈上,她已經把溫行溯穿回來的血衣燒掉了,那一把斬蛟也收到了她的床下,若是敖七和濮陽九有所懷疑……
不對……
馮蘊突然想到一個可能。
溫行溯和北雍軍發生過遭遇戰,四個死士陣亡,那麼北雍軍必然知道,逃掉了一個齊國細作,還是一個受傷的齊人。
怪不得敖七會注意到血迹,語氣又那般嚴肅……
分明就是有備而來。
不過,他們或許猜到了溫行溯軍職不低,不一定知道他就是溫行溯本人……
馮蘊心裡七上八下,潮水般起伏,臉上卻不顯半分,略略垂眼,帶他們前去。
到了溫行溯的房間,她剛要進屋,一隻胳膊伸過來。
“女郎留步。”敖七冷着臉,不留情面。
馮蘊揚揚眉梢,“敖侍衛何意?在我的家裡做我的主?”
敖七道:“男女有别,濮陽醫官為男子看傷,女郎還是留在外面好。”
馮蘊靜靜看着他。
敖七也看着她,強勢的,倔強的,好似被什麼憤怒的情緒挾裹着,眼神難得的沒有躲閃。
馮蘊略微蹙眉,目光存了幾分探究,敖七一言不發地回視着,漸漸讓她看得有些不自在……
終是敗下陣來,在馮蘊的盯視中,耳朵通紅,心底懊惱,莫名就生氣了,惡狠狠瞪回去。
“女郎這樣看我作甚?”
馮蘊微笑,“我在想,敖侍衛準備給我定一個什麼樣的罪?”
敖七不自覺的僵硬了一下。
日頭從花窗斜曬入内,女郎的肌膚透出一種玉質般的光感,再往下是修長的頸部和纖細的鎖骨……
她從容淡定,氣質怡然,反而是他這個來興師問罪的人,不知不覺就在她面前亂了分寸,越發緊張……
這馮十二娘,收留齊軍細作還敢反過來質問他,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……
敖七很生氣,氣得面紅耳赤。
氣她有恃無恐,一副吃定他的樣子……
偏不要如她所願。敖七别開看她的眼,冷哼一聲,“女郎還是不要做出讓大将軍失望的事情才好。不然,誰也保不住你。”
馮蘊朝他微微欠身。
“多謝敖侍衛提點。可我一介女流,命如草芥,将軍要我生,我便強顔歡笑,要我死……我令不令他失望又有什麼緊要?”
敖七眉頭一跳,整個人凝固了似的。
從那天入營到現在,敖七未見馮蘊說過半句喪氣話,她始終平靜溫雅,不卑不亢,天大的事情都可以從容不迫,怎的今日說出這樣的話來……
更惱火的是,看她這般心酸,他無端端的覺得難受,恨不得暴揍一頓欺負她的人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