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們必不負女郎所托。”
馮蘊點頭,“往東走石觀縣,不要回信州。”
走信州看似很近,又有齊軍駐守,但沿途必有大批北雍軍士兵巡邏,反而危險。石觀縣和安渡城商路未斷,來往民衆較多,這條路最安全。
看馮蘊把一切都規劃好了,溫行溯心裡一酸,伸出長臂想去拉她,“腰腰,要麼我留下,要麼你跟我走!”
馮蘊雙眼帶笑看着他,“大兄,我回不去了。你這次回去不要再來,好好養傷。以後再有戰事,不要那麼拼命,照顧好自己的身子……”
“不行!”溫行溯瞳孔震動,手指死死拽住門闆,試圖掙紮起身,但邢丙将布條纏得很緊,又在上面搭了條被子,隻剩一雙胳膊還能動彈,又怎麼敵得過四個梅令郎的鉗制。
“腰腰!”溫行溯低吼。
空氣裡充斥着難言的悲涼。
來不及多說,馮蘊擺擺手:“走吧。”
四個梅令郎擡着溫行溯,迅速往莊子外走。
馮蘊跟着走出大門,看着越去越遠的人影,又叮囑邢丙。
“你帶幾個人跟上,遠遠護衛,以保大兄周全。”
邢丙抱刀行禮,“喏。”
莊子外不到二裡地就有一條小河,是花溪村長河的支流,一路往東便直通石觀。
等敖七醒來或是裴獗反應過來,溫行溯已然離開北岸,再追是追不上的了。
“大兄,保重!”
馮蘊站在金子般灑下的陽光下,望着一望無際的田野,平靜的面孔下,心潮如層層巨浪在翻騰。
上輩子溫行溯被裴獗五馬分屍……
她既知宿命,怎肯讓往事重來,眼睜睜看着他死?
當然,她沒有想過此事能隐瞞裴獗,也瞞不住。
但她認為裴獗看在二十萬石糧的份上,不會輕易要她的命。隻不過,再要取得裴獗的信任,隻怕就要再下點功夫了。
甚至難免要付出點什麼……
馮蘊想到這裡,叫來阿樓,“姬妾們近來如何?”
自從馮蘊到花溪村,阿樓的心思就都放過來了。新管事上任三把火,府裡上上下下他都盯着,但凡有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。
聽馮蘊問,他道:“女郎放心,小人眼睛亮着呢。”
馮蘊朝他招招手,阿樓當即俯耳過來,聽到馮蘊吩咐,雙眼一愣一愣的,好半晌才吐出那口氣,拱手行禮。
“小人明白。”
—
西屋的青瓦房裡,幾個姬妾吃過飯,沒像往常那樣去歇晌,而是坐在窗前神思複雜地等待。
馮十二膽敢毒害北雍軍,是她們萬萬沒有想到的。
她不僅做,還做得如此從容,好像半點害怕都沒有,姬妾們各懷心思,有人期待大将軍過來看到這情形,将會何等震怒,有人害怕受到牽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