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苑嬌是将軍府的人,賀洽還是禮數周到地求見了馮蘊,給她遞了個消息。
不為别的,隻因将軍說過,後宅的事情,由她做主。
馮蘊謝過賀洽,讓阿樓将苑嬌的意外死亡告知其他人,順便給裴獗寫了一封信。
幾個字,寫滿了尊重和哀悼。
“汝妾苑嬌不幸慘死。”
她以為裴獗會像以前那般,要麼不理不睬,要麼回個“來信知悉”,沒想到,左仲匆匆從大營回來,給她帶了一張帶血的狐狸皮,還有一封信。
“狐狸是将軍昨日獵到的,在營地粗粗處置過了,将軍說讓女郎做件鬥篷,入冬保暖……”
左仲興沖沖的。
恨不得為将軍說上八斛好話。
馮蘊看他一眼,拆開信。
這次的字數比往常要多一些,仍是裴獗慣常的書寫風格,有力、潦草。
“後日立秋,你卻有心情添堵。”
這話說得不明不白。
殺了他的姬妾是添堵,還是去信添堵?
左仲抻了抻脖子,看女郎臉色沉靜,沒什麼欣喜的反應,很為将軍發愁,于是幫着他張嘴。
“将軍說,後宅至今隻有女郎一人,何來旁的姬妾?”
這樣的話,一聽就不是裴獗說的。
馮蘊不以為然地對左仲露出一個假笑,又喚小滿過來。
“帶左侍衛去膳堂用點東西再走。”
填肚子是大事,左仲沒有推辭。
營裡的夥食太差了,為此,他很是羨慕敖七和葉闖在這邊當差。因為馮十二娘很會過日子,同樣的糧食,她總能搗鼓出花樣,尤其開了田莊以後,她莊子裡好像從沒有缺過吃的。
不過短短時日,那些個以前蔫頭蔫腦的梅令郎,讓她養得神采奕奕,仆女仆婦也紅光滿面,走出門去,跟那些逃荒而來的瘦骨伶仃的農人相比,宛如兩個世界的人……
小滿端出幾個白面饅頭,一碗野菜湯。
“左侍衛對付幾口,還是熱的。”
這個天氣,饅頭很難冷。
左仲咬一口下去,吃得滿足不已。
這饅頭比營裡的松軟,還帶了絲絲的甜味,面也十分筋道好嚼。
再喝一口那湯。
同樣是野菜,營裡煮出來澀口帶苦,如同豬食,長門院裡的竈房煮出來,油鹽雞蛋花,清香撲鼻。
左仲真希望将軍天天給十二娘寫信。
小滿看着他狼吞虎咽,低低地笑着湊近:“左侍衛在将軍面前,多給女郎美言幾句,往後小滿常給您留好吃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