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獗人還沒到,馮蘊已然得報了。
等裴獗馬到莊子門口,她便帶人候在那裡。
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會片刻,馮蘊福身請安。
裴獗一言不發地翻身下馬,将馬缰繩交給迎上來的敖七,看了馮蘊一眼,沉默着往裡走。
馮蘊掉頭跟上他的腳步。
兩人都沒有說話,一前一後進了主屋。
馮蘊回頭吩咐仆女,“關門,在外面候着。”
大滿和小滿齊齊應聲。
裴獗應是急趕過來的,風塵仆仆,一身甲胄都沒有來得及換下,鐵甲上磨得泛光,很是凜冽。
馮蘊視線落在他身上。
“将軍可要寬衣?”
雖說入秋了,但秋老虎仍是了得,馮蘊寬衫薄裙都覺得熱,何況他?
裴獗嗯一聲,朝她舉起雙臂,“知道我為何而來?”
馮蘊眉頭皺了下。
不是因為他問的話,而是他坦然的動作。
裴獗在等着她為他卸甲。
馮蘊有點後悔,熱死他關自己什麼事?
算了,都說是吊在他繩上的螞蚱了,熱死他,暫時對自己沒有好處……
馮蘊慢慢走到他跟前,垂着眼皮去解那一身沉重的甲胄,卻故意笨手笨腳,一副沒有頭緒的為難樣子。
“罷了。我一會要走。”裴獗神色沒什麼變化,眼神比方才銳利很多,好似看穿了她的小心思。
馮蘊退開,松一口氣。
裴獗順手為自己倒了杯涼茶。
“荒土開墾得如何了?”
“速度極快。”
馮蘊看一眼他冷然的臉色,反問:“将軍是為韋将軍和太後殿下的事來的吧?”
裴獗看她一眼,臉上有難掩的寒意,帶着一種無端的壓迫力,令人無處遁形。
“韋铮的事,是你做的。”
“将軍擡舉我了。”馮蘊規規矩矩地行個禮,說得坦然。
“我便是有通天的本事,也沒有辦法潛入太後殿下的香閨,窺見那等私隐。怎會是我做的?”
又懶懶擡起頭,瞄他一眼。
“若将軍覺得流言不妥,亵渎了皇權和太後,我可以下令,從此長門莊上下,誰也不許再議論太後半個字。但是村裡城裡,鄉裡民間,那就不是我可以約束的範圍了。将軍想要封口,隻怕要派大軍去鎮壓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