馮蘊輕笑,“将軍要走?”
裴獗道:“陣前離不得人。”
兩軍對峙,中間隻隔着一條河,局勢随時會發生變化,主帥離營是大忌。
可他還不是來了嗎?
既然這麼急着走,又為何要來?
也是,李太後被傳言成那樣淫賤不堪的女子,裴大将軍恐怕心都要碎掉了,不來找她這個罪魁禍首發火,如何消得了氣?
馮蘊内心暗嘲一聲,并不多言,走過去替他整理衣裳,特地在下袍上撫了撫,卻怎麼也撫不平,于是看着裴獗抽搐般的眼風,挑釁般揚眉。
“要是開戰,勞煩将軍派人捎個話。”
裴獗看她一眼,沒有吭聲。
馮蘊道:“萬一将軍戰死,莪也好早做準備,尋找别的出路。”
裴獗手指一僵……
他冷冷轉頭看着馮蘊。
“不怕我現在就掐死你?”
馮蘊一笑。
也說不上來為什麼,前陣子她對裴獗還有畏懼,今日大抵是氣糊塗了。看他為了一個李桑若,從營裡回來找她的麻煩,就什麼都顧不得了……
當她翻身騎到他身上那一刻,就更是沒了半個怕字。
裴大将軍再是兇狠,也是一個可以被人掌控欲望的男子,是人,有七情六欲,就有軟肋。
但她不說這個,隻談委屈。
“這叫破罐子破摔,反正将軍也不信我了,怕也無用,反而落了下乘,招人笑話……”
裴獗默不作聲,聽她陰陽怪氣。
臨走,瞄一眼從頭到尾盯着他的鳌崽。
“小猞猁野性未退,仔細點,别傷了你。”
馮蘊眼瞳一震,半晌沒有言語。
從來沒有人懷疑過鳌崽不是野貓,哪怕莊子裡經常看到它的人,無非覺得鳌崽長得怪異了些,而裴獗一共沒看過鳌崽幾次,卻如此笃定……
怪不得鳌崽怕他,躲着他。
裴獗沒有多說,面無表情地開門出去。
看一眼檐下,不見那兩串風鈴。
隻有敖七站在那裡,一張臉陰晴不定,雙目通紅。
裴獗腳步微停,叫敖七,“過來。”
敖七自打舅舅進屋,就守在外面。
裡頭的動靜不小,那股怪異而沸騰的氣息幾乎就要隔窗沖出來,隐隐約約傳入耳朵,敖七的心都快碎掉了,好不容易才壓下沖進去的沖動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