馮蘊也沉默了片刻。
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敖七,呆滞地看着他們,那眼神但凡多看一眼都讓她覺得自己好像做了天大的壞事,辜負了整個世界。
“将軍。”馮蘊微微一笑,不輕不重地握住裴獗的手,扣緊他,溫柔地笑。
“軍務要緊。”
“好。”
裴獗是那種克制到骨子裡的男子。
要不是他回握時的手,用力到把馮蘊捏得生痛,她都要懷疑這人根本就沒有情緒。
“回去再說。”
-
裴獗走了。
沒有趁着今晚的月色留下來。
離開前,他将馮蘊送回将軍府,叫敖七過去說了幾句什麼,甥舅兩個都很沉默,然後裴獗當着衆人的面,抱了抱馮蘊,看着她走進院門,這才打馬離開。
這麼久以來,裴獗對府裡人而言都是陌生而有距離感的。看到大将軍和女郎這樣親近,一個個喜逐顔開,韓阿婆甚至貼心地吩咐大滿和小滿給女郎備水,一副過來人的模樣。
馮蘊什麼也沒有說。
今夜真不湊巧。
要不是敖七突然愣頭愣腦地沖過來,她和裴獗那點幹柴烈火,會不會越燃越快,真的做出點什麼,其實她也說不好。
将她掠到馬上時,裴獗像個久别重逢的丈夫,馮蘊可以感受到他沸騰的熱血和難耐的情潮,可他又十分克制和矛盾,哪怕是最激烈的時候,他也沒有半分失神,依舊在清醒地對抗,對抗她的吸引,也在與他自己的本能較量。
一個大将軍,何至于此……
馮蘊看不懂裴獗。
匆匆地回,匆匆地走。
雖然裴獗已經習慣這樣的征戰生涯,但百餘裡路的距離來來去去,其實也有夠受的。
但馮蘊不願意去心疼他。
心疼男人的,會不得好死。
馮蘊盯着幽涼的夜燈,泡在溫熱的木桶裡,舒舒服服地想着裴大将軍帶着侍衛狂奔在荒野的官道上,漸漸失神。
硝煙、戰火,男人……
她并不在意裴獗是不是真心相許,隻在意什麼時候可以得償所願,看到蕭呈和馮瑩這些上輩子的冤家衆叛親離,失去一切,也嘗一嘗她受過的罪……
-
一連兩天,馮蘊沒有回花溪村,就住在将軍府裡。
她原本是想借着機會将府裡的書籍整理一下,回頭全帶回長門莊去,但柴纓和南葵許久沒有見她,興奮得過年似的。
陪她用飯、陪她說話,左邊捶捶肩膀,右邊捏捏腿,從姑娘家的穿戴到市井裡的見聞,一時一刻都不願意同她分開。
那個熱情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