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真當我是蓮姬?”
淳于焰眼簾垂下,不說話。
馮蘊與他對視片刻,好像意識到什麼似的,抿一下唇。
“也是,你本是衣冠禽獸,無須有人對你心懷憐憫……”
“你給我解開……”淳于焰聲音微弱,額頭青筋突顯,好似整個人都要炸裂似的,脊背早已被汗水濕透。
他身子微微蜷縮,雙眼幽怨。
“我都要死了……你還這般待莪。良心何在?”
馮蘊眉梢一挑,默默拿着掉落枕邊的面具,溫柔地替他戴回去,就像在安撫一個受傷的孩子那脆弱的自尊心和隐秘的自卑。
做完這些,她才直起身站起來,不慌不忙地捋順淩亂的頭發,整理自己的衣裳。
淳于焰安靜地看着她。
眼睛是騙不了人的,他看上去很清醒。
馮蘊有些懷疑,這人是不是真的中毒了。
“世子認出我是誰了嗎?”
淳于焰張了張嘴,嗓音低啞。
“馮十二,解開我。”
馮蘊冷冷道:“早知如此,何必裝瘋賣傻?我知世子恨我,但大可不必使用如此毒辣的方式。蝼蟻尚且偷生,我勸世子别執着我們那點小仇恨了,還是先想想怎麼活命吧……”
淳于焰喘息着瞪視她,不知想到什麼,又無力地阖上眼睛。
“卿卿給我添些香料,我想死得舒服點……”
桌案上有一個镂空的博山熏香爐,散發着淡淡幽香。
馮蘊沒有說什麼,往香爐裡添了一點香料,就當照顧死人的情緒。
淳于焰半阖着眼睛,盯住她的身形姿态和露在外面的奶白肌膚,眼睛刺刺的,突然道:“那日你來,我便是用的這個香,從此再沒有換過……”
馮蘊不可思議地盯着這個人。
心裡話,人都要死了不想着求生,還講究這些?
“世子,你當真不找大夫?”
淳于焰捂着起伏的胸膛,搖了搖頭。
“大夫治不了我。”
馮蘊眯了眯眼,覺得他眼裡的光芒十分危險,默默退後一步施了一禮,決絕離去。
走到外間,看到門外侍立兩個仆從,很是奇怪。
主子都中毒了,他們還這樣淡定地候在這裡……
馮蘊道:“給淳于世子找個大夫吧。”
兩個仆從頭也沒擡,應一聲,仍然立在原地沒有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