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個……”
面對馮蘊咄咄逼人的目光,他聲音小了些。
“溫将軍身上有傷,尚未康複,如何能戰?是大将軍讓朱呈将溫将軍擡到了信州城下……”
馮蘊輕笑一聲,“裴獗真狠。”
敖七看着她的表情,一時不知她是贊是貶。
信州城裡多的是溫行溯的舊部,多的是他曾經的兄弟,人到陣前,足以動搖軍心。
戰争就是這般殘酷。
不是你死,就是我亡。
慈者掌兵才是士兵的災難。
敖七不覺得阿舅狠。
于是又說了許多攻占信州的戰術。
尤其說到裴獗縱馬陣前,一箭射斷信州城樓的旗杆,吓得守城将領慘叫一聲,齊軍軍心渙散,他雙眼都燃燒起來,恨不得策馬上陣的人是自己……
馮蘊看到了一個無比崇拜舅舅的大外甥……
隻不知,兩個時辰就丢掉一座城的蕭呈,會是什麼樣的反應?
她問敖七:“說壞消息吧?齊國朝廷可有應對?”
敖七眉飛色舞的臉,頓時沉了下來,那眼風怪怪地掃向馮蘊。
“蕭呈在台城稱帝了,消息今早才傳到安渡。”
馮蘊輕撫一下左手食指。
“這确實不算什麼好消息,但南齊換個皇帝罷了,也算不得壞消息吧?”
敖七眉梢微揚,少年氣極重地哼聲。
“女郎又不是不知,這蕭呈可不比蕭珏那個荒淫好色的昏君,他得民心,有手段。拿到蕭珏的禅位诏書,便将齊朝宗室、朝臣和家眷三萬多人下獄問審。聽斥候說,齊國台城血流成河,慘叫聲一直到天明未停,但凡說蕭呈得位不正的,或是不服他稱帝的,無一幸免……”
馮蘊雙眼略略垂下。
芝蘭玉樹第一名士蕭三公子。
也是狠的。
裴獗狠在皮,蕭三狠在骨。
“這次台城不知要死多少人了……”
敖七看不到她美眸裡晦暗的情緒,猶自為台城的宮變和慘狀唏噓。
從他的臉上,可以看出對蒼生的悲憫和人性的純善。
馮蘊道:“王朝更疊,莫不如是。金銮殿上的榮光,都是由白骨堆砌……”
敖七看她表情平靜,又有點懊惱。
在阿舅和女郎的面前,他實在太不穩重了,真正的大丈夫,定然不是他這樣子的,死人罷了,又不是沒有見過,為何要大驚小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