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獗問她怎麼了。
她說:“鬥篷壞了,小滿死了。”
裴獗叫來醫官替她看診開藥,又叫仆女灌好湯婆子,塞在她的懷裡。
她仍然發冷,渾身不停的打顫,唇角蒼白,面無血色,好像一隻剛從墳裡爬出來的厲鬼。
裴獗抱了她一個晚上,幫她暖肚子暖腳。
半夜裡,她叫着小滿的名字,叫着她的狐狸鬥篷,哭得淚流滿面。
裴獗或許有些不耐煩,哄不住,就将她擁入懷裡,吻她。
他向來沒有多話,親熱好像也隻是為了那檔子事,可那天晚上馮蘊身子不便,不能侍候他,他也沒有強行要求,隻那樣偶爾親吻幾下,像在哄她,又像在安撫受傷的小貓小狗。
大概越是古闆冷漠的男人疼起人來,越讓人心動吧。
當時馮蘊就想好了,要是裴獗能幫她讨回公道,往後她必定死心塌地的侍候他。身子是他的,心也是他的……
可她等了很久,裴獗并沒有就此事說過什麼。
小滿白死了。
一張草席就擡出了府去,因為是太後責令打死的人,甚至不能操辦後事。
馮蘊哭得肝腸寸斷,李桑若仍然好好做着她的皇太後,可以随心所欲地取下等人的性命……
而小滿的死換來的,隻是從那天起,李桑若沒有再傳過話叫她入宮,馮蘊的身邊,也多添了幾個侍女。
全是裴獗的人。
她們亦步亦趨,說将軍讓她們來保護她。
還說什麼,将軍不會再讓人欺負她。
她們為裴獗說了很多好話,包括說裴獗為了她被羞辱的事情動了大怒,上朝時,差點跟李丞相動武,還惹來許多朝臣笑話……
馮蘊不信。
男子在朝堂上大發雷霆,無不是為了家國大事和權勢利益,誰會為一個後宅姬妾申冤?
何況,她是敵國獻上的姬妾。
仆女們寸步不離地跟着馮蘊。
馮蘊卻厭惡透了。
厭惡她們,厭惡裴獗,也厭惡自己。
她就像一隻被折斷了翅膀的鳥,沒有能力去飛翔,隻能關在籠子裡,一天天地等着主人的投喂,生存的價值好像隻有主人的喜怒,那樣的日子漫長又痛苦……
“女郎,女郎。”
小滿的聲音打斷了她。
馮蘊擡頭,看着活蹦亂跳的小滿,突然便笑了。
她笑得溫柔,但眼圈紅通通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