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嘴上好像抹了油,又快又狠,氣死人。
裴獗不跟他吵,隻動手不動嘴。
馮蘊看着兩個人你來我往,狀若平靜地走過去,把那兩個小東西都撿起來,再若無其事地塞在妝台下,安靜地坐回榻上。
兩個男人就像有默契似的,一眼不看她偷偷摸摸的小動作,既不問,也不提,似乎都沉浸在“弄死對方,或者被對方弄死”的厮鬥中。
“裴妄之,你别把自己當回事!”淳于焰大聲道:“隻要你沒有娶她,就别妨礙别人來争搶。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,你我能者居上……”
他嘴巴厲害。
但挨打比裴獗多。
這麼算來,勉強算個平手。
就是說的那些話啊,越發難聽入耳。好似恨不得把方才被塞在榻底下聽房時所受的那些惡氣,全部都還給裴獗。
馮蘊實在看不下去了,耳窩裡嗡嗡的。
“二位,可否聽我說一句?”
“别打了!”
她歎口氣,盯着滿臉冰寒的裴獗。
“将軍不是隻剩一個時辰嗎?這都多久了?”
裴獗一聲不吭,就像沒有聽見似的,冷着臉揍人。
馮蘊又對着淳于焰道:“世子的嘴再不收斂,死了可沒人給你收屍。”
淳于焰:“我收斂不了。放心,氣死了裴妄之,我替他收屍。”
馮蘊看這兩人油鹽不進,深深吸口氣,終于發作了。
“都給我住手,在我的房裡打來打去,是打給誰看的?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房裡兩個野男人打起來了?還是看我名聲太好了?非得給我添堵。”
她這是蓄積了力量一口氣喊出來的話。
外面的仆女和部曲聽了都抖三抖。
打得難解難分的兩個男人,對視一眼,齊齊收手。
淳于焰氣喘籲籲,瞪着裴獗,得意地勾唇一笑。
“十二關愛我,我都聽十二的。”
馮蘊有點想錘死他。
什麼叫聽她的?
分明就是打不過裴獗想認慫,又丢不起那個人。
可他嘴巴會說呀。如此一來,就好像他跟馮蘊才是一夥的,占盡了口頭上的便宜。
裴獗大概也打累了,身上穿着铠甲,汗如雨下,比淳于焰輕裝上陣耗費的體力更多,又有從信州狂奔回來的疲累,那一雙赤紅的眼睛裡,即使收住情緒,仍是肉眼可見的暴戾。
再打下去,真的要死人了。
裴獗飲一口涼茶,冷冷走到窗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