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曠的屋子突然變得逼仄。
他仍是那樣的表情,隔着袅袅的茶煙,在馮蘊對面的食案對坐下來。
桌上擺的瓜果很精緻,膳食也樣樣都是從前馮蘊愛吃的。可她一點都沒有動過,食案上還有仆從早上端來的膳食,仍然放在那裡。
“為何不吃?”
蕭呈嘴唇輕抿着,泛着淡淡的白,馮蘊看不出他有生氣的迹象,但十分清楚地知道,他生氣了。
“沒有胃口?”他又問。
馮蘊将眸子低垂下來,輕輕點頭。
她的眼睛哭得紅腫一片,現在肯定是醜陋不堪的樣子,不想與蕭呈對視,更不想讓他來探究自己此刻紛亂的内心。
“瘦了很多。”蕭呈在打量她,那目光讓馮蘊極是窘迫。
“在晉國吃不慣嗎?”
分别很多年了,再相見,她們陌生極了。
尤其此刻的蕭呈已登基為帝三年,身上養出了所謂的帝王龍氣,眉目間全是威儀,和從前溫雅俊秀的蕭三公子是同一個人,又好似早換了一個。
他比從前更難親近了。
但好在沒有多說什麼,親自将食盒裡的清粥盛出來,用勺子嘗了嘗,“涼了,我讓他們熱一熱。”
這一頓飯食是馮蘊硬着頭皮吃的,很艱難,那喉頭就像有什麼東西堵着,明明是精心調制的美食,卻難以下咽。
但蕭呈盯着她,她不得不吃。
“好吃嗎?”蕭呈問她。
馮蘊有點幻聽。
或許是在夢裡的原因,那聲音清淡低淺,好似離得有些遠,眼裡的人,也是模糊的,明明那樣俊朗的一張臉,怎麼看都看不清,很不真實。
“我去處理公務,晚些過來。”
馮蘊微微發愣。
她的臉被淚水炙得有點難受,眼睛尤其幹澀浮腫,那種絕望到好似沁入肺腑的疼痛,究竟是為哪般,自己也說不清楚……
她麻木的,默默地想:
天都黑透了。
蕭呈不該去就寝嗎?
為何他說,一會兒還要過來?
蕭呈要她侍寝?
他甚至不願等回到台城?
抗拒幾乎是下意識的,想到即将到來的事情,她甚至情不自禁地害怕……
仿佛又回到當初,剛入北雍軍大營那會。
每日裡惶惶,害怕裴獗等不及要她去侍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