衆人七嘴八舌,各抒己見。
裴獗:“不急。”
衆人怔怔地看着他。
這是北雍軍出征以來,最難的一戰。
并州被圍,就像落入了老虎張開的血盆大口中,衆将都急得快冒煙了。
大将軍卻從頭到尾都十分平靜。
他是主帥,一貫如此。
就算天塌下來,恐怕都不會皺一下眉頭。
可火燒眉毛的事情,再怎樣也要做好應對才是?
石隐也出列,站到鄧光的身側,對裴獗抱拳道:
“大将軍,前期戰役,齊軍損兵折将,兵寇末路,我們便是五萬兵馬,也不必怯他。可如今不同了,這個半路上殺出來的新皇帝,正在勢頭上,很得齊國上下擁趸。末将以為,我等應當殺出重圍返回信州,再圖後計……”
鄧光道:“末将附議。”
衆人齊聲:“末将附議。”
裴獗目光冷冷地掃一眼他們,還是那句話。
“不急。齊軍主力還在恒曲關,未動分毫。并州城池堅固,糧草充足,護城河水域寬闊,等他來攻又如何?”
等……
再等下去,就失去了最後逃離并州的機會了。
大營裡氣氛高漲,門外突然傳來吆喝。
“報……”
一個士兵站在門口,大聲道:
“齊軍來使,在城外求見。”
衆将對視,一個個摩拳擦掌,“好哇,還敢來人勸降?索性宰了來使祭旗,再帶人突圍……”
裴獗一個冷眼,阻止他們的義憤。
“放他進來。”
齊軍來使是蕭呈的幕僚燕不息,一個兩鬓斑白的老者,面目和善,是一個能言善辯的當代名士,在南北兩邊門生衆多,很得天下士子敬重。
燕不息步入大營便周全地朝裴獗和各位将軍施禮,閉口不談晉齊兩國的戰事,隻說自己祖籍平城,是熙豐十年,舉家渡過淮水,定居台城的。
熙豐是晉國先帝元鑄的年号。
又說,與裴大将軍是老鄉,很有幾分親近。
天下大亂百十年間,雜居者衆,說祖籍其實毫無意義。
論祖論宗誰還不是親戚呢?
裴獗耐心地聽着,一言不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