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看,細嫩的手腕在指下紅透了,眼睛也氣紅了,是漂亮的顔色。
受了天大委屈似的。
裴獗不動,傾身下來望定她。
“蕭呈戰前曾遣使和談。”
馮蘊愣了愣,眉一揚。
“此時此刻,将軍不覺得煞風景嗎?”
旖旎方起便提蕭呈,是要誰的命?
天光從窗影透過,橫在兩人中間。
馮蘊看着那雙漆黑的眼睛,沉默片刻,又不輕不重地笑。
“蕭三讓你放了蕭榕?給的什麼條件?”
裴獗道:“他要你。”
馮蘊眼睛彎了起來,笑容很是無辜,身子卻不肯老實,沿着那鐵甲的鑲接便輕輕磨蹭起來,“那将軍應了沒有?區區馮氏女居然值一座城呢?”
裴獗不說話。
馮蘊心底的火氣就燃起來了。
“你們男子真有意思,換姬妾如換貨物。今日郎情妾意,轉眼便拱手送人。這個值二兩,那個值千金,待價而沽,物有貴賤,卻都不是個人,隻當個玩意兒……”
裴獗微微繃緊,“我沒有答應。”
馮蘊抿了抿嘴唇,看着他。
“那我要好好答謝将軍的不送之恩呢?”
裴獗眼神微沉,聽出諷刺來了。
他問:“蕭呈如此低聲下氣,願以城池交換,姬不為所動?”
馮蘊笑一下,眼神冷洌洌的,卻越生媚氣。
“那又如何?隔壁鍋裡的飯菜格外香罷了。若非将軍收了我,他早視我如敝屣……”
許是提到蕭呈,把她心裡的仇恨和邪惡全都勾出來了,馮蘊越看裴獗這樣越是沒有耐心,眼神黏黏糊糊的,隻想早點把這家夥入腹為安。
然而。
裴大将軍真是塊木頭。
那樣厚的铠甲都要束不住那鐵打的嚣張了,高高撐了起來,他還能一本正經談這個?
是個矛盾的大将軍呢。
一面是冷漠克制,一面又是火山烈焰,馮蘊弄不清楚,他是如何将完全不搭的兩面融在己身的?
這輩子的馮蘊自忖比上輩子性子好,不忸怩作态,不矯情回避,裴獗反倒客氣起來。
難道重活一世,她就不再是算命先生嘴裡的紅顔禍水了?對他沒有了吸引力?
人性本賤咧,馮蘊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