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罷,抿了抿嘴,又接着說:“将軍可有想過,我一個齊女,在晉國如何孤立無援?無依蝼蟻,太後殿下要掐死我,不費吹灰之力……”
她不遺餘力地上眼藥。
“攻城為下,攻心為上”,男女間也适用。
裴獗果然動容。
幽暗的眼,柔軟了幾分。
但離馮蘊想要的還有很大的差距,他不提李桑若半句,漫不經心地輕撫她被風吹亂的頭發,如在撫摸一隻貓。
“你說,此生不入後宅,便是為此?”
馮蘊倒不完全是因為這個,而是本來就不想。但裴大将軍自己拓寬了思路,将此事算到李桑若的頭上,她也不必反駁。
“嗯。”她點頭,不委屈。
而是強忍委屈的委屈。
裴獗吃軟不吃硬,是好哄的。
她把他摸透了。
然而今日大将軍出奇的冷硬,好像早料到她會說什麼似的,掌心托着她的臉,微微擡起,拇指再次擦向她的唇,就好像上面沾染了什麼東西。
“那蘊娘說,我當如何做?”
他手上粗糙的繭子按得那幼嫩的肌膚略感不适,馮蘊張嘴咬他一下。
“将軍在試探我?”
她生出警覺的樣子,像她養的那隻鳌崽伸出爪子。
裴獗:“試探什麼?”
寒風微拂,馮蘊讓他看得有點冷。
她道:“将軍心意難測。萬一你就喜歡被太後蹂躏呢?若我中計,便成了離間你和太後的小人。”
裴獗問:“你中計了嗎?”
“中了。”馮蘊目光不穩,總感覺今日的自己在死亡的邊沿瘋狂試探。
“要是将軍懷疑我别有用心,我就死定了。”
上鈎了,那她是心向主上的謀士,為他着想。不上鈎,那她此刻的樣子,真的就是一個勾引破壞的小人,沒有功,隻有過。
她見好就收。
“将軍有将軍的打算,妾不該妄言。隻是……”
停下來,目光幽幽暗暗的,一副兩難的模樣。
“自從親生父親抛棄我,我便看明白了。爹有娘有,不如自己有。将軍怎樣為太後盡忠都好,不要輕易受人擺布,自斷後路。誤了自己不說,誤了那些跟着你南征北戰的将士,那才是……”
她的初衷是為了誘導裴獗,可話說到這裡,情緒便真的上頭了。
“将軍埋骨,尚有一坯黃土,有史書銘記。那些冤死的士兵呢?血濺三尺,客死他鄉,無人知其名。”
裴獗表情變了變,手掌壓在她的後背,扣住她的身子,按在自己的懷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