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是因為城樓離開時,裴獗的臉色太差有些不放心。
可見到馮蘊,那些擔憂的話便說不出口了。
馮蘊坐在靠窗邊的軟榻上,熏香清茶,穿了件凝脂色的窄腰衣裙,坐在炭爐邊上,慵懶餍足得像一隻吃飽的貓,不是城樓上英姿飒氣的女郎,而像是嬌養在男子房裡的妩媚妖精……
溫行溯意識到什麼,眼皮跳了下,發現自己神思不受控的拉扯得太遠,甚至有想欺負腰腰的荒唐想法,趕緊收回神,平靜地坐下。
“我來看看你。沒事就好。”
四目相對,兄妹二人有足夠的默契,不用說得那麼明白,便知道對方的想法。
馮蘊嫣然一笑。
“大兄無須擔心他欺負我。說不定,我可以試着拿捏他呢?”
溫行溯心裡酸得厲害,嘴裡發苦,這不是正常的情緒,他提醒自己。輕輕嗯聲,臉上便隻剩下兄長該有的寬厚溫和,端坐如常。
“腰腰還是不要掉以輕心。”
馮蘊笑道:“裴獗都允我做他僚屬了,大兄竟然不信我本事?”
這裡沒有外人,溫行溯說話不避諱什麼,“不是不信腰腰,而是裴獗此人……”他看着馮蘊的臉,認真道:“恕大兄直言,他不是會輕易被女子拿捏的男人。”
這個馮蘊信的。
一個可以克制欲望的男子,豈能輕易被别人掌控?可不是還有“不輕易”的情況嗎?
她笑笑,低頭飲茶。
溫行溯看她不想多說,身為兄長,也不好把手伸得太長,于是歎息一聲,說到蕭榕。
小公主被關了兩天,脾氣關沒有了,精神氣也散了,不怎麼說話,今日飯都沒有用。聽溫行溯的語氣,有些擔心。
馮蘊不以為然。
“等她餓狠了就會吃,無須在意。”
又笑道:“大兄再為她說話,我要疑心大兄是不是心許長公主了?”
溫行溯還能說什麼?
他默默把話咽下。
對蕭榕,他是不忍心,但她也算自食其果,如今身在敵營,有吃有喝沒有折辱,也無法再要求更多。
“我今日在城裡走了走,并州城的情況不容樂觀。大戶人家還好,百姓大多沒有備足糧物,圍城時間長了,隻怕要出事……”
他沒有說太多。
對北雍軍的軍務他是插不上手的,但眼看着這樣的困境,曾經當過統帥的他,難免會站在那樣的角度去思考。
馮蘊道:“并州可是個大糧倉,别看就這巴掌大的地,但土地肥沃,水源充足,又有恒曲關據守,所以誰都想咬下這塊肥肉……”
溫行溯皺眉,“腰腰是說?”
馮蘊道:“百姓沒有糧有什麼緊要?隻要城裡有,世族豪坤家裡有,就不愁挨不到脫困。”
溫行溯臉色微變,他是世族出身,利益是相通的,從來沒有想過打這種主意,在他看來,侵犯世族資産是極大罪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