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此事當從長計議,容我再想想。”
孫子兵法有言,攻城,那是下下策。
即使要打,也得想個萬全之策。
要一擊必中。
等衆将退下,蕭呈垂下視線,彎腰撿起撕毀的請柬,放在桌上拼湊起來。
“阿蘊……”
他聲音沙啞,“為何會這樣?”
聲音未落,便咳嗽起來。
平安紅着眼上前,替新帝遞水遞帕,“陛下,馮姬賣身求榮,不值得你為她籌謀……”
“放肆!”蕭呈擡眼,目光冷戾地盯住他,“天子座前,何時輪到你個奴才口無遮擋?”
平安心神一震,手抖得差點摔掉茶盞。
“小人,小人有罪。陛下開恩。”
他趕緊伏跪下來,磕着頭,雙肩顫抖。
從小便跟在公子身邊,他看到的是士族高門的貴公子,溫雅仁善、詞藻風流,但從不罪下人。
平安沒有見過蕭呈如此動怒。即使那天他不慎走漏了消息給馮夫人,也隻是罰跪了兩個時辰……
平安知道自己說錯話了。
馮十二娘再有不是,也不該用“賣身”之詞公然輕薄。
都怪他漏嘴,想什麼就說什麼。
“陛下饒了小人,小人再也不敢了。”
平安身子抖動,不敢看蕭呈的眼睛。
然而,新帝久久沒有聲音,就好像屋子裡再沒有旁人一般。
“陛下……”平安輕喚。
“掌嘴。”蕭呈語氣低沉,好像剛剛緩過那口氣,“打到朕滿意為止。”
平安抽口氣,“喏。”
屋子裡響過清脆的巴掌聲。
蕭呈靜坐着,一動不動。
他看着木案上的請柬,回想起上輩子迎馮蘊回齊,冊為中宮,诏告四鄰,遣使去晉國報喜的事情。
那時,她是那樣緊張惶惶,不安地道:“妾德行淺薄,隻怕不堪為後”……
他說一句“你當得”,她便淚流滿面,感動得無以複加……
那時他并不知曉她的内心。
原來有那麼多不滿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