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個人像隔着鳌崽在不同的世界,但整個畫面又十分完整統一,都知道對方在那裡,不用說話,隻用感知。
鳌崽吃完魚,舔着嘴,還圍着敖七轉。
“你不用管它了。”馮蘊說話了,溫柔的聲音帶點笑,“小七吃過了嗎?要不要讓竈上熱點飯菜上來。”
這樣的稱呼和關心,像長輩。
少年郎的睫毛微微顫了下,慢慢撫着鳌崽的背,又慢慢站起來,面對馮蘊,那雙清澈的眼睛裡,肉眼可見的黯淡。
“吃過了,多謝舅母。”
馮蘊意外一怔。
但沒有多說什麼,笑了下。
敖七走過來,對着馮蘊的方向,深深揖禮。
“冒昧打擾,實在是因想念鳌崽。想得難受,想得夜裡都睡不着……”他雙眼熾熱的,專注地盯着馮蘊,說着對鳌崽的思念,卻似一團火燒向馮蘊的心。
馮蘊道:“你要喜歡,就抱過去陪你玩兩天。但它吃得多,還愛吃肉。入冬了,也懶得自己去捕食,不好養的。”
敖七笑了下,“我養得起,隻要你願意……”
馮蘊眉頭微微一蹙,他便又添了一句,“願意讓鳌崽陪我。”
馮蘊道:“沒什麼不可。鳌崽是自由的,它若喜歡了,就會陪着你,不喜歡,自會回來。”
敖七彎腰将鳌崽抱起來,舉在面前,鄭重地問它,“你喜歡我嗎?崽。”
鳌崽沒有掙紮,順從的由敖七舉着。
這便是動物最真誠的情感了。
敖七與鳌崽對視,眼睛竟是濕潤,将鳌崽抱過來貼在臉頰上,“謝謝你。”
不知是對鳌崽說的,還是對馮蘊說的。
說罷垂下眸子,“我走了。”
要是換了平常的時候,這便該談話結束了,但或是下雨的原因,馮蘊看到敖七的落寞,仿佛看到了月牙巷裡那個撐傘的少女被辜負的一生。
“小七。”她出聲,淡淡的,“坐會。”
敖七回頭,眼睛亮晶晶的,像是夜空裡突然劃出的煙火,幾乎是一口答應,“好。”
馮蘊讓小滿添炭火,重新煮了茶。
敖七坐在她對面,鳌崽在旁邊懶洋洋地舔爪子。
窗戶開着,天光有些暗淡,有雨絲飄進來,帶了點涼意。
馮蘊聽敖七說起紅葉谷的戰事,并州的伏擊,裴獗的布局,以弱勝強的戰機,這些原本好奇的事情,眼下聽來,全然沒有什麼滋味。
“你想念中京嗎?”她突然問。
敖七有點沒反應過來,怔愣一下才道:
“離京一年有餘,是有些想念。這個時季,在中京的家裡,阿母會早早給我做冬衣,房子裡暖烘烘的,要是下雪,阿左和阿右便會纏上來讓我帶他們堆雪人,打雪仗……”
馮蘊聽得直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