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陳夫人不說話,又道:
“一筆寫不出兩個馮字。隻要十二娘還是馮家的女兒,不管她把名字改成長門還是短門,那就還是姓馮的。夫人是她的嫡母,也是馮家的主母,難不成馮家的産業,夫人做不得主了?”
馮瑩眼眶發紅,“我不是說母親做不得主,我是說……咱們要顧及長姊的名聲,不要跟她惹來麻煩。”
仆婦老臉一抽,“十三娘啊,不是人人都像你那麼純善的。你退一步,人就進一步……”
“好了。”陳夫人看馮瑩垂下頭去,瞪了胡媪一眼。
“輪得到你來教訓小娘子?”
胡媪跟在陳夫人身邊一輩子,自然明白夫人要聽什麼,到什麼時候又該閉嘴。
“都怪仆婦多嘴!”
她輕輕在嘴角一扇,略帶尖酸的小聲道:“仆婦隻是看不過去,十三娘這性子太軟了,人善被人欺啊……”
陳夫人微阖着眼。
“她還小,再年長些,就明白了。”
她端着主母的派頭,看了馮瑩一眼,藏住心頭的火,帶着兒女走到糖葫蘆面前。
這個時代的糖是金貴物,糖葫蘆就更不用說了。那草木樁子前站着個夥計,專門迎客的,小心翼翼地看守着它。
馮梁上來就指糖葫蘆。
“這個,這個,我要,全給我。”
馮貞急得直跳。
“我也要,我也要。”
夥計看他們衣裳華麗,很是客氣地行了一禮。
“回小郎君,小女郎,這不是賣的……支在這裡,就圖個喜氣和攬客。”
說罷笑盈盈地指了指食肆。
“各位客官要用飯,裡面請。”
陳夫人一聽不高興,沉着臉道:
“誰說要買了?”
夥計尴尬地笑了笑,以為是自己誤會,連忙拱手緻歉。不料,陳夫人沉着臉便道:
“胡媪,去拿兩串下來給十郎。”
胡媪應聲,笑着要取。
那夥計一看不對,變了臉色,伸手便上前去攔。
“你們做什麼?光天化日,要搶劫不成?”
“搶?”胡媪長了一張刻薄臉,顴骨高,聲音細,仗着陳夫人的勢,嗓門還大。
“馮家自己的東西,拿了便拿了,主母跟前,輪得到你一個賤奴說三道四?”
夥計是後面招募的,不認識陳夫人幾個,氣得破口大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