衆侍衛交換個眼神,應諾離開。
紀佑腳步緩慢,一步一回頭,到門檻時突地轉過身來,巴巴跑到裴獗面前,笑得見牙不見眼。
“将軍,屬下先下去收拾東西?”
之前說要收拾些衣物去春酲館的,他記着呢。
裴獗道:“不用。”
他垂下眼睫,坐在案前抽書。
紀佑在旁觀察。
那書是寫蜀中曆史的。
“手握精銳之師二十餘萬,入成都,平蜀軍,威震西土……遂謀生反意,發動兵變,于亂軍之中被俘……。”
将軍遲遲不翻頁,似乎心不在焉。
紀佑看得不由着急。
“将軍,屬下還是去收拾收拾吧,夫人今夜受了氣,去哄哄也是好的……”
裴獗擡頭看他,不作聲。
紀佑無辜地縮一下脖子,收拾起表情。
“喏。”
他後退着慢慢往外走。
裴獗開口,“你去看看。”
紀佑猶疑不已,“看,看什麼?”
裴獗注視他半晌:“夫人可有不适。”
紀佑笑嘻嘻應聲,頗有一種押中寶的愉快,他就知道将軍很關心夫人的,表面上不聲不響,心裡惦念着呢。
在這點上,武将就是不如那些慣會玩弄風月的士子,嘴巴抹了油似的,把小娘子哄得一個賽一個的開心。
而他們将軍,鋸嘴葫蘆,明明關心夫人,卻冷着臉一聲不吭。
他不說,夫人怎麼會懂?女子又最是好猜疑,就這會子,想着将軍絕情離去,指不定夫人有多委屈呢。
紀佑有時候都恨不得替将軍開口……
然而,去春酲院走一圈回來,他也變鋸嘴葫蘆了。
垂頭喪氣的,左仲問他也隻是歎氣。
“不知該如何向将軍禀報……”
說假話吧,他沒這習慣,也沒有那個膽。
說真話吧,怕将軍傷心。
紀佑磨蹭好久,直到裴獗喚他進去。
這才吭哧吭哧地道:“回将軍,夫人無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