馮敬廷想說點什麼,又咽了回去。
他知道大哥不喜歡馮蘊,有心想要訓斥她兩句,說這樣的場合不該她來,可她眼下不歸自己管。女子出嫁從夫,夫主在側,也輪不到他這個當爹的教訓……
“好巧!諸位都在?”一聲輕笑插進來,莫名帶點輕邪之氣,當即便把這僵硬的場面破冰了。
淳于焰衣履風流,腳步輕快,笑聲悠揚愉悅。一張面具半遮臉,平添神秘。
“怎麼都在這裡吹冷風?”
問罷,他好似才看到馮蘊,忽而一笑。
對着馮家人以及往這邊張望的使臣,輕拂狐裘氅,用一種極為大氣雍容的姿态,介紹她道:
“諸位看到這座氣勢恢宏又盡顯優雅美态的議館,便是出自馮十二之手。”
他不稱将軍夫人。
語氣跟馮蘊極為親昵,
甚至毫不避諱有裴獗和蕭呈在場,一雙狹長的桃花眼裡飽含笑意,絲毫不忸怩地靠近她。
“當然,本世子亦是她的合夥人。”
馮蘊客氣地行禮,“不敢不敢,讓諸位見笑了。”
淳于焰嘴角一挑,“無須謙虛。你一謙虛,别人就當真不拿你當回事了。”
這種夾槍帶棒的話,換其他人都不會在正式場合說,可雲川世子就不是個正常人。他就差直接告訴别人,誰也别不把馮十二娘當回事了。
别看雲川國是個附屬國,可有錢,富饒,八方交好,這位雲川世子比起他父親雲川王,似乎更有翻雲覆雨的本事。即便雲川王不喜歡世子,也拿他無奈。很多雲川人一度認為,依這位世子的禀性,定會弑父奪位,甚至都等着那天。
然而幾年過去,無事發生。
淳于焰常年在列國遊走,很少返回雲川,無形中避免了跟雲川王的沖突,似乎很有耐心等着他爹亡再繼其位……
總之,雲川國特殊的存在再加一個特殊的雲川世子,主導了這一場特殊的和議盛會。
可這樣桀骜難馴的雲川世子,竟是明裡暗裡為馮十二娘撐腰。
紅顔禍水的名聲,隻怕已根植人心。
馮蘊靠在裴獗的身邊,對淳于焰報以一笑。
四周全是誇贊,說許州馮氏家教好,養出如此出類拔萃的女郎,馮敬堯臉上挂着笑,眸底寒意森森,馮敬廷更是尴尬地想找個地縫鑽進去。
安渡獻美的事,早傳開了。
這些人嘴上半分不顯,可每個字都像在扇他的臉。
虛與委蛇的寒暄中,蕭呈微擡眼眸,“時辰快到了。”
他是皇帝,身份高貴,不需要等任何人招呼,目光随意地掃過馮蘊,面無表情地走了過去。
裴獗朝裡面望了一眼,低頭看馮蘊,“蘊娘在耳房等我。”
馮蘊淡笑道:“夫主自去。”
她在人前會喚他“夫主”,溫良謙婉,世族女子的儀态,端莊優雅,禮數周全,從無半分錯處,也給足了裴獗的臉面。
裴獗看她一眼,嘴角微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