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獗順着小水渠邊鋪就的碎石,慢慢踏上台階,朝馮蘊走過來,靠近她,輕輕攬過她的腰,占有性的掌心收緊。
“陛下找内人何事?”
蕭呈盯着他放在馮蘊腰間的手,一張本就病氣未散的臉,更為蒼白了幾分。
手微微蜷起,慢慢地,慢慢地勾出一絲笑。
“将軍原宥。朕與尊夫人難得相見,說幾句少年舊事罷了,将軍不會介意吧?”
他是謙謙君子,縱是含沙射影也十分隐晦。
換了尋常人,少不得要說幾句冠冕堂皇的客套話。
然而,裴獗不是尋常人,更不以君子自诩。
他冷冷地盯住蕭呈,深不見底的黑眸裡,火焰熾烈,翻滾不停。
“介意。”
兩個字不鹹不淡地說完,他握住馮蘊的手,半分面子都不給,掉頭就走。
沒有告辭。
隻留下那個眼神看得人頭皮發麻……
吉祥見蕭呈久久不動,走過來小聲道:“裴将軍真是個武夫,一點禮數都不講的。”
蕭呈看着相攜離去的一雙人影,抿着唇角,攏了攏氅子順着長廊而行。
長廊一眼望不到頭。
裴獗和馮蘊轉個彎,并肩邁入廂房。
人一進去,門便合上了。
兩側的侍衛和仆從都笑而不語。
蕭呈原地駐步,想着他們在裡間會如何的卿卿我我,一顆心仿佛被刀尖紮成了篩子,頭又劇烈地疼痛起來……
他撐了撐額,垂下眸子,卻見馮瑩緩緩走來。
她笑問:“陛下說服長姊了嗎?”
蕭呈皺着眉頭,不悅地反問:“何事?”
馮瑩看出他的痛苦。
每次看到,又是難過又是諷刺又是慶幸。
她道:“陛下不是一心想讓長姊回齊嗎?眼下,三道試題,咱們赢晉兩題不在話下,那便是赢了信州,卻提不成條件了……長姊要是知道陛下不能帶她離開,心下定是惶惶……”
蕭呈盯着她。
居高臨下。
一言不發。
馮瑩讓他盯得後頸子發涼,低低地道:“妾也很是渴盼長姊能回台城,與父母親族團聚……”
蕭呈:“是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