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氣氛,緊張到空氣裡好似都帶着硝煙味,稍一點火,就會炸開。
隻怕是驚濤駭浪要來了。
韋铮拱手垂眸,“那讓将軍夫人先休息,韋某再行查證。”
外面不時傳來的動靜,馮蘊都聽見了。
她看着裴獗,笑了下,“他走了。被将軍吓走的。”
裴獗背對着她,立在窗前,臉上沒有馮蘊那麼輕松。
“我過去看看。”說完這句話,他原本準備往外走,似乎又想到什麼,回頭看着她,“送你的匕首呢?”
“翦水嗎?”馮蘊笑着撩開裙擺,從綁好的褲腿上抽出一把精巧的小刀。
正是裴獗當初送的那一把翦水。
“我極是鐘愛的,自然要随身攜帶。”馮蘊笑一笑,又将它塞了回去,平靜地看着裴獗道:“将軍放心吧,我會顧好自己。”
裴獗雙眼直視着她,片刻,擡手将她鬓發撩起,順到耳後,然後在她的臉頰上,輕輕摩挲着,一手的溫暖。
“殺過人嗎?”他問。
馮蘊将臉貼在他的掌心,“以前沒有。”
也就是說,不排除以後會。
裴獗道:“我教你。”
兩人四目相對而視。
隻有短短的一瞬,卻又無比漫長。
他們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蕭牆之變,血流成河。
“嗯。”馮蘊微微抿唇,眉梢眼角都是溫柔的笑意,“殺别人不一定行,殺自己我肯定行。”
裴獗臉色微沉,冷冷地看着她,“再是危險,都不要動那樣的念頭。你活着,我就會來救你。”
馮蘊攬住他的脖子,在他唇上親了下。
“去吧,我會活得好好的。”
“不許玩笑。”裴獗很嚴肅,凝視她,目光如堅冰刺芒,極是銳利。
馮蘊斂住笑容,點頭,“我記下了。”
裴獗這才解開她的手,出門離去。馮蘊不知道他會做什麼,但從他親自将她從瞭望台上牽下來那一刻,她就知道,裴獗不會放開她,至少現在不會。
今生的軌迹,到底是不同了……
那麼,他眼下要面對的風浪就會比她要多得多。
李宗訓不在信州,可他派來了唐少恭,使臣裡不乏他的黨羽。這件事往小了說,是婦人紛争,往大了說是“刺殺太後”,動搖國本……
牽一發而動全身。
裴獗要是一意孤行地維護她,那便會為李黨所不容。從此開弓沒有回頭箭,血濺議館事小,接下去很有可能會引發無休無止的殺戮與内鬥。
裴獗這是預判了風險,提前叮囑她,可能會付出的代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