背後突然傳來喊聲。
馮蘊回頭,掠過站在屋檐下那人的身影,微微一驚。
淳于焰不知何時又過來了,披着長長的錦袍裘氅,身形高挑颀長,精緻的五官被面具遮擋看上去有些詭谲,但那一雙雌雄莫辨的美眸,如同畫匠筆下的精工雕琢,在夜燈裡氤染出一片靡靡之氣,微抿的嘴角,更是豔得妖異。
“背後說人,可謂快哉。”
馮蘊與他目光對視,心裡愣了愣才反應過來。
淳于焰在罵她。
可她方才跟溫行溯說的話,淳于焰不應該知道呀?
除非,他或者他的人,躲在溫行溯的屋後窗下……
笑了笑,馮蘊也懶得否認。
“世子大晚上不睡,專聽壁角?”
“懶得理會你。”
淳于焰聲音慵懶,拖着長長的尾音,說罷重重拂袖,轉身離去,留給馮蘊那意味深長的一眼,冰冷至極,要不是大年三十人多喜氣多,配上那面具能生生把人吓出病來。
馮蘊摸了摸發緊的喉嚨,朝他遠遠地行一禮,笑道:
“世子慢走。”
這溫和的聲音如徐徐春風,聽得淳于焰後背一緊。
頓了頓腳步,再次揚長而去。
馮蘊松一口氣,對小滿道:“走吧,回屋。”
兩人一前一後都走了。
不遠處,正跟南葵放焰火的姜吟,回過頭來,直到南葵拉她,僵硬的身子這才松緩下來。
“來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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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京。
飛雪漫天。
年三十那天晚上,李宗訓便将年僅四歲的汝南王長子元碩過繼到熙豐皇帝名下,跪稱李桑若為“母後”,行了大禮,記入宗譜。
他速度快得甚至沒等到商議出剛剛賓天的興和小皇帝的谥号。
李桑若坐在殿下虛弱地受了茶,回到後殿又痛哭一回。
“人家是有親娘的,今日認哀家為母,改明兒長大立事,指不定孝敬誰呢……”
她很是發了一通脾氣。
唐少恭照常看着,等她發完火,這才問:“殿下可有他法?”
李桑若瞪着他,氣若遊絲。
沒有了親生兒子,她确實沒有更好的辦法了,要是不認元碩為子,她更是半點依仗都沒有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