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旨,便是号召大晉舊部前來襄助,許以高官厚祿,等着“萬衆歸心,共讨反賊裴獗”。
一國兩朝廷,各說各話。
兩個小皇帝,各自為政。
消息傳出,舉世嘩然。
齊對晉的内亂,自然是喜大于憂,大晉一分為二,正是蕭呈朝廷對内發展的大好時機。
台城的大街小巷,炮仗聲一天賽一天熱鬧,百姓敲鑼打鼓,歡欣雀躍,朝堂上更是幸甚之言無數,個個等着大展拳腳。
與此同時,誅奸佞,殺小人的聲音遍及北雍軍,治下百姓紛紛唾罵李氏朝廷“無淳亦無德”,卻往臉上貼金。
世人都認為裴獗會一鼓作氣,讨伐李宗訓。
不料,他安頓好西京朝廷和派兵駐防,沒有休息片刻,就率五萬精兵前往西北,抵禦來犯的北戎部落。
裴獗的信件,遲了十日才傳到安渡,是由左仲親自帶過來的。
左仲趕到安渡城的時候,馮蘊正坐在玉堂春裡,隔着一道簾子,聽外面食客的議論。
“雍懷王當真了得,一萬北雍軍力克十萬禁軍,生生逼得李宗訓敗走邺城,不得不跪求以前半眼都瞧不上的堂姐夫葛培……”
“丢人,丢人了。”
“這一朝李宗訓輸得徹底,往後咱們安渡也算是平安渡過危機了……”
“那是,安渡郡一直被李氏父女視作眼中釘,肉中刺,要是當真由着他扶植的傀儡皇帝登基,我們哪裡還有活路,早晚得折在他手上……”
“如此甚好,如此甚好啊。”
“諸兄,大可多飲幾杯,共慶新君登基。”
“奉勸諸位兄台,還是不要高興得太早。放眼一望,還有毗鄰邺城的大片土地在李宗訓的實控之中,這老小子是個有頭腦的,葛培也非池中之物,二人強強聯合,有地有兵,等着看吧,好戲還在後頭呢……”
“有地有兵又如何?”
“有地有兵,把皇太後和小皇帝攥在手裡,李宗訓便算是拿住了大晉的名分。西京朝廷和邺城朝廷,哪個是正統,還有得一說呢?”
“哪個是正統,拳頭說話。北雍軍可不是吃素的,雍懷王可以把李宗訓逼離中京,也可以殺到邺城,将他逼入黃泉路……”
“那也得西京朝廷齊心才行啊?諸位還沒有看明白嗎?别看西京朝廷還姓元,可六歲的小皇帝穿上了龍袍,也照樣是傀儡。西京朝廷真正的主人是雍懷王啊,和邺城朝廷有什麼區别?”
“兄台,飯可以亂吃,話可不能亂說?雍懷王護衛國朝命脈,厥功至偉,全讓你說成了一片私心,小心禍從口出!”
“失言,失言……”
外頭的聲音越來越大。
人們說到興奮處,口沫橫飛,恨不得爬到桌子上,把對方說服……
馮蘊端坐着,剛夾起一塊筍片,葛廣便匆匆進來,小聲道:
“左侍衛來了。”
馮蘊擡頭:“人呢?”
葛廣恭聲應答:“在外面拴馬。”
馮蘊唔一聲,頓了片刻,才将筍片放入嘴裡。